屋内依然是烧着炭盆,依然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苏筱钰大步迈入房间里时,方不言正在被侍者扶着喝药。与去年秋日初见之时那个精神矍铄的模样判若两人。
见她来了,方不言坐起身来,呵呵笑了笑:“来了啊,过来让我看看,这一趟没吓到吧。”
他语气和善,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照料后辈的老者。
而苏筱钰上前两步,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将事情来龙去脉禀告一番后,却见方不言沉吟着,点了点头:
“心性如此,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与你无关,你倒是也不必介怀。只是这暗中驱使他的那位,可有线索?”
“没有。”苏筱钰顿了顿还是如实回答。
“那可就得由你多留心了。廷尉府的人,办事不行,你记得多盯着点,催促一下他们。”
“是。下官自会尽心。”
“闯入藏书阁那两人,找到了没有。”
“尚未。”
今早戚白露派人送信告知,目前为止仍是毫无线索深感歉意,但她不会放弃,请苏筱钰安心就是。
“哎。真是......多事之秋。”方不言重重地咳了两声,好像起身这片刻已耗尽了全部精力。
苏筱钰见状也不愿再打扰他休息,承诺会多向廷尉府中督促联络后,便躬身告退了。
室外阳光正好,已是晚春,快至初夏了。
······
“大人,昨夜我让他误以为已将人甩开后,又跟随他过了半个京城,最后发现.....他果然是进了王府,没再出门。”
“嗯。倒是也不意外。”谢瑜应着,慢慢说:“如此看来,那前兰台令史,应当也是他的人,怪不得能查到那起居注是收在何处。”
前兰台令史从前在淮王麾下效忠多年,当初那事过后不被牵连就算好的了,还能平平安安甚至当起了官,只能说明背后有人在保着他。
除了八王萧诃,还有谁有这样大的权力呢?
“前夜在下前往藏书阁时撞见的,的确就是八王那头的人没错,本想待他得手后再行拦截,人赃俱获,没想到被他察觉......”
“无所谓,他没拿走就行。这一回后兰台守备增添不少,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有人向这里打主意了。”
“八王府要向兰台里安排人,这事,不需要告诉兰台那边么。”
“不说。告诉她做什么。”谢瑜像是本能般地立刻回答。
“是,是么。但是我听说,苏兰台今日见过方中丞后,立刻就去了廷尉府,要求见犯人,说有话要问。”
“......这人!与她无关的事,乱往下跳什么!”谢瑜一下直起身子,但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
······
“哎你回来啦?”宁桑猛地扑起,尚还睡眼松懈。
“回来了。有人这是睡的多香啊,快擦擦嘴吧。”苏筱钰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在嘴角比划了一下。
“春困秋乏嘛很正常。”
“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从此倒头不起,是不是?”
“嘿嘿……所以跑这一趟,那头怎么说?”
“别提了,净糊弄。”
苏筱钰没好气地坐下:
“我说想见一面龚毅,那边说什么就是不同意。”
“估计是不愿意别人插手吧。那个傅廷尉你脾气也知道,最烦别人管他的事。反正现在你也清白了,他也认罪了。你就别想太多了。”
“那怎么行!”苏筱钰喝了一大口茶,顿了顿才说:
“他就是个被推到前面来的罢了。可他背后那人,连灾情的消息都敢利用,敢隐瞒不报,有手段,有这胆子。你说这京中什么人才能做到?”
京城毕竟是公卿贵族聚集之地,头上压着天家,商贾之流远没有江南地带嚣张跋扈,便是享受也得时刻绷紧了皮,想着会不会逾越了礼制规矩,会不会暗地里得罪了哪个勋贵,惹了谁红眼。
“所以你是觉得......”
“要我猜。这事儿背后多半是朝中之人所为,刚刚又和我说什么将有专人接手负责,明摆着就是想介入其中。”
“可他费这么大劲去为了什么啊?就为帮这姓龚的上位?”宁桑喃喃道。
苏筱钰想了想,还是没有与宁桑提及些旁的事情,只是说:“我也不明白,当晚乱成一团没机会盘问,所以早上,我才说有些话想问问犯人,没想到廷尉府那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谁能不多想。”
而也谢瑜当真就撒手不再管了,直言后续全权交给廷尉府,与他再无关联。
当日苏筱钰便收到了消息,诬告朝廷命官是大事,御史大夫尹为今亲自下场审理此案,而作为御史大夫的副手,御史中丞方不言依旧称病不出。
兰台隶属尚书台,作为方不言的下属与涉案人员,苏筱钰就更没有机会插手,能做的也不过只有坐在原地等待结果而已。
她那日将谢瑜的那件薄毯就地穿走,本想着洗洗再还回去,但那料子摸上去华贵细腻,价值不菲,又叫人不敢随便乱动,只能小心地收好,待到休沐又跑了一趟太傅府。
不过这一回却没能见到人,老管家出门相迎,称谢太傅近日事多繁杂,若有事的话请她留个口信便是。
但苏筱钰想了想,两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话是一定要说的,便摇摇头,将外衣交还后便返回官署。
再过几日,她便收到了经由御史本人签发,廷尉府对于此案的调查结果,其中只称龚氏为人所为。此人行径一向放荡无羁,因久不得志,背地里终日飞鹰走狗,流连赌坊酒馆。
也因为如此,这一回才将心思打到了现任兰台令史之上,决定仿照前任一案,再将人拉下后伺机上位。
话里话外竟是将责任全推到了他一人之上。
苏筱钰自然不肯点头,当晚便上书一封,要求翻案彻查。
翌日朝会伊始,大殿之内一片肃穆,片片灿金透过花窗洒进室内,照得人心中也通明澄澈。
年轻的皇帝高坐于御座之上。他年纪并不大,却整日愁容满面。
当今圣上起初不过只是宗室中并不起眼的亲王世子,其父早逝后继平阳王之位,远离京城,本绝无机会承继大统。
十五年前先帝病逝当晚,淮王萧冕起兵叛乱于午门前射杀太子,却被从关外赶回的八王随后一同斩于午门,随后扶年仅五岁的平阳王萧恒登基。
于是在一个连字都认不清的年纪,他就已要端坐堂上接受百官朝拜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缘由为何,更没人指望这个还只知道要糖吃的孩子能表现出什么明君风度,或是当真有何建树。
朝政大权自此落在八王爷手中,至今也已十五年。
可即便已经从那个无知小儿已变成大人,在自己这如虎狼般英武的叔叔爪下过了十五年,萧恒虽贵为天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像是一只乖顺的幼犬,向来不曾忤逆半分。
苏筱钰半夜没睡,踩着玉阶入殿之时,正脸撞见的,就是谢瑜那长身玉立的身影,两人忽地对视,都怔忪了刹那,匆匆一瞥后,各自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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