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棺木周身晕着微白的光,显得那过分刺目的红被云雾拢住了一般,被阴风晃动的烛火摇曳,照映出林洲颀长的身形。
他看着被赵擎等人强行拔出的棺钉,棺盖上的符文随着棺钉数量的减少而暗淡,黑暗暗的阴影中冒出那么一两缕浓厚的灵气,灵气显白色,要比下界多数人的灵气更加纯粹,冒出头头的那一瞬间,林洲被吹起的衣摆停下。
“哐咚——”
棺盖被彻底掀开,巨大的响动带起遮掩的尘埃,几人眯着眼睛挡住棺中强盛的灵光和封棺阵破炸开的威能。
林洲停下的衣摆再次被掀起,剧烈的能量冲撞向他,他未抬手挡上分毫,不如其他人一样因为仙人留下的灵气膨胀而觉得被压制,反而觉得身置一片浩荡的海,潮湿气息夹着温和的抚揉。
等威能散去,林洲才后知后觉抬手挡在身前,他微微歪了歪脖子,酸疼的感觉完全消失,身体里涌起一阵暖意,而那阵炸开的灵气,有种熟悉感。
“开了!”
赵擎收起挡住威能的剑,和几位仙士向前去查看,他目光落在那口红木棺内,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却蹙起显露不解。
随后他向其他仙士询问:“各位,这位仙人,可有人认得?”
一旁的几位仙士开开口,其中一位视线朝林洲迅速地瞟了一下,被心思缜密的林洲捕捉到。
林洲背过手,了然他们这出戏。
想让我开口......可我要是开口了,连累了林家,岂不是罪过大了。
林洲还在想折中的办法,那几位已经开始互相飙戏。
“嘶,我从未在经阁内见过此仙人的画像,几位仁兄可知晓?”
“这位仙人的仙身格外完整,可没听说过山城有过此等人物,莫不是被贬下的罪仙?”
“可她身上并无罪火的痕迹,若是罪仙,也不该在此,当是在镇仙山内啊。”
几人说着,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赵擎看准时机,侧过身让开来,手中亮起的灵灯照耀了棺材内的那位的面庞。
林洲兴致盎然地冲进赵擎的陷阱当中,悄无声息地上前几步,视线落在那张如同娇嫩花蕊一般的面庞上。
那仙人的眉眼温和,额间刻有七瓣无花蕊,发髻稍稍遮住一些眼角,眼角旁粘着一朵鲜红的花,同是七瓣花红蕊,却比额间的那朵要显得枯败无色许多。
“这额间的法印,似乎有些熟悉......”
赵擎看着林洲落在仙人身上认真的视线,话语顿了下,抬手聚气准备查看这副身躯上缠绕的那些咒法,抬指的那刻,林洲的视线迅速从仙人的身上转移到赵擎身上,视线里的不满表露无遗。
赵擎勾了勾唇,心想师傅说得果真没错,林家必然和这山城的事故有所关系,说不定正如师傅所猜想,这阵法便是林家的人设下,否则为何敲好林洲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却要比很多世家子弟都要聪慧,气性也不一般,绝不是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该有的特质。
而且恰好在渡仙洲遇见他,恰好找到林洲的那个丫鬟死了,恰好那么多次,都死里逃生。
高泽的怀疑没有什么错,方既的忌惮也一步步在证实,师傅的话也没错。
‘林家不能成为友,就只能是敌。’
赵擎的眸子被紧眯着的眉眼挡住期待的情绪,手中的咒法却在缓慢,紧张的眉眼在表情的紧绷下显得狰狞。
“我认识她。”
“赵小侄,你说你认识——”
赵擎带着不忿和疑惑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看着站在抬手拍打衣摆的林洲前方的女子,脸上露出遏制不住的愤怒来。
他稳住差点失控的灵气,看向那位林洲才收留的丫鬟。
“这位姑娘,这可是仙身,仙人的寿命可不是凡人能想象的,你却说你认识,姑娘莫不是说笑呢?”
虽是笑着打趣,话语里却隐隐喊着警告的意味,特别是看过去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叫人顿感压力。
林洲拍干净了在走入地墓时沾染的灰尘,笑着将阿离往后拉。
他站在阿离身前,一副维护的姿态。
“赵伯伯莫要着急啊。”
林洲视线扫过那些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脸庞,伸出手去,一直跟在身后十分安静地十三拿出一块手帕放下。
他轻轻擦拭着手心,对于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不甚关心,却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洲往前走几步,一步一疑惑:“赵伯伯,你不认识这仙人吗?我以为几位在山城调查这么久,也该听说过的?不过或许是因为这几日太多怪事,陈赴有和魔族勾结的嫌疑,后面又跑了,今天又忙着安置死者,毕竟死者为大,只不过都放在了城西,却是没去过城东......”
“赵伯伯可记得我方才所在的寺庙?庙内的佛像,额间可是有一模一样的法印。”
这样一说,赵擎的记忆中浮现出那尊佛像的样子,不多的画面中有熟悉的印记划过,他看向一旁的仙士,仙士思索一番,蹙着眉点头。
“这样一说,确实有相同的法印,只是那尊佛像年久失修,面容已经分辨不太清楚,且世间大多人供奉的佛像都有想象的部分,大都是通过身上的法器和法印辨认,或是有格外特殊的特点。”
赵擎轻咳了一声,心里怀疑着自己,又看了一眼红木棺内的仙人,挥了一道手将脸上的疑虑收起。
他看向林洲,怀疑却一点不少,视线落在阿离身上时,沉思的表情里透露出一股子明了通透的情绪。
他呵呵笑了两声:“我的确没仔细看,实在是听说有人出了事情,担心林小侄,不过这位姑娘。”
话顿了一下。
“你是靠那枚法印认出的?可你一介平凡女子,怎么会认得法印,难不成是有什么奇遇?”
山城的人不多,若是有奇遇,早早就被奉上了天,哪里会呆在小茶馆里,便是女儿家,也得被家中送去陈府找个前程,何况阿离身上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谈何奇遇。
此话显然是在暗搓搓地试探阿离,林洲没有插话,像是没听懂般地看向阿离,他落在女子身上的目光澄澈,若不是手上的动作时而变换,压根瞧不出心中的期待来。
他也很想知道,这位身陨的仙人,和这剑识有什么关系。
阿离觑了一眼林洲,紧闭的唇微张:“我......”
赵擎身体往前倾,手掌抬起。
阿离眨了眨眼,低下头一副害怕的样子,她看了眼棺材,往林洲身后躲去,也不敢看赵擎或者其他任何人的眼睛,咬了下唇。
“我,我从小就拜这位神仙的,绝不可能认错,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曾给寺庙捐过香火,每年都去,只不过前几年灾情严重,寺庙将积攒起来的香火钱都用去赈灾,就一直没有修缮过,后来又有无缘无故死人的事情出现,大家觉得是仙人不再庇佑山城了,寺庙就没落了......”
她眼神真切,眼尾带泪,字字句句包含着悲伤,却不知是悲伤神仙抛弃了这座小城,还是悲伤自己如同浮萍的后半生,又或者是对那仙人误解后的忏悔。
众人怀疑的目光转变为同情,沉涣见阿离流了泪,左右在身上找了找,递出一块帕子。
“姑娘莫要伤心。”
阿离抬眼,看了一眼沉涣,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许久,才堪堪将对方递来的手帕接过,道了一声谢。
赵擎听了阿离的回答,打量的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开,他抬手抚摸着略长的胡须。
“原来如此,那姑娘可知道这位仙人,名号是何?”
阿离抬眼。
“名为,云瑶仙君。”
话落,赵擎为首的几人皆面色一沉,他们齐齐朝那口棺木看去,显然是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赵擎沉声,拔出自己的佩剑,一副防御姿态上前去查看仙身,他在指尖微微凝聚起灵气,缓慢朝着仙身探去时,一阵灵光晃了眼睛,数条血色的细纹在仙人白皙的皮肤上显现。
她如同碎裂成多块的陶瓷,惊得赵擎立刻收了灵气,不敢再轻举妄动。
“魔族的印记!果真是她,几百年前,从镇仙塔下逃走的仙者!”
“赵兄是说镇仙塔被毁时叛逃出界的罪仙?她不是死了吗?”
不知道谁大声惊呼,众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仙身上血色的符文,那些咒印散发出浓郁的魔气,魔气震荡开时,叫刚刚才收手的赵擎一时反应不及,被生生震退了好几步,索性有人接着没砸在墙上。
“魔族的咒法,难不成......”
赵擎拔出剑,心里的想法还没成型,只见那仙身上的符文忽然炸开,这次真当如同碎裂的瓷器一般,又化作血色的雾散去,磅礴的灵气震开,将魔气遮掩的情况下,整个地墓被灵气打开了一个豁口。
林洲朝着豁口看过去,明亮的光从其中倾泄而来,光的终端落在那位仙子的面庞上,最后被收纳入一双如雪的眸子当中。
“宵小之辈,何故扰我清净。”
同眸子颜色一般冷的声音自仙人的胸膛中传出,一字一句无不蕴含威压,身边的几人都弯下了腰。
十三面露痛苦地挡在林洲面前,拔出那把随身佩戴的长剑。
下秒,冰冷的眸子一瞥,铁剑成了散落的粉末。
十三的手臂上传来断裂的声响,林洲在他闷哼时把人往后拉住,他抬眸,与那双冰冷的眸子相对。
赵擎见那仙身忽然睁了眼,威压袭来时没反应,被直直地击飞到墙壁上重重摔下,他手心发颤地看向前方的云瑶仙君,第一次对于方既说的‘不可逾越’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咽下喉间的血,半跪着抱拳:“仙者息怒,我等并无恶意!”
女子泛寒的眼睛未移开半分视线,她静静看着林洲身侧的沉涣,嘴角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瞧着像是欣喜,又瞧着是怨怼。
半晌没等来回应,赵擎抬头,便顺着视线瞧见了沉涣,少年此刻也不好受,整个人被迫半跪在地,说不出话,嘴角被自己咬出了血色,而那位一直朝他施加威压的云瑶仙君,则是气定神闲地抬起手。
“你......叫什么?”
话落,周身的气压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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