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沉默了,他之前从没有深究过小姨子的问题,如今在师妹的提醒下,他突然想到另外一种恶意满满的可能:要是小姨子不想让娜娜幸福,故意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呢?
他和娜娜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几乎都不会说什么软话,一个小小的误会甚至就有可能让他们分崩离析。挂掉周皎皎的电话,吴永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先去花店订了一束娜娜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又去金店买了一个实心的古法金手镯。他要回去和妻子开诚布公好好谈谈,为了他们俩以后的幸福生活,他要勇敢地去当破冰人,即使妻子嘲笑他是狗也认了。
*
晚上的睡前抽奖环节,周皎皎依然抽中了一张所谓的全家福照片。
这张照片拍摄于游乐场,年轻漂亮的少妇抱着她坐在一个旋转木马上,旁边是抱着小男孩笑得阳光灿烂的帅气男士。
他们看上去真是幸福的一家。
周皎皎叹了一口气,抿着嘴面无表情地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她不想再被扣钱了。
同一时间,宁市城北的封家老宅,封砚正站在书柜前,沉默着一页页翻看已经有些被翻掉皮的老相册。
相册里的小女孩才刚满两岁,穿着一件粉亮粉亮的公主裙,齐刘海留在眉上两寸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眸灵动飞扬,胖乎乎的小脸白里透红,两颊肥嘟嘟的想让人看了都想捏上一把。
这是他的妹妹,因为他粗心大意而弄丢了的妹妹。算起来,妹妹今年应该是28岁了,可她究竟在哪里?
“封砚,这么晚了还忙呢?”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封砚慌忙把相册放进柜子,走到书桌前坐好,打开电脑胡乱浏览着,装作一直一直在处理公务的样子。
姚琦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到书房门口,看儿子正煞有介事地敲击屏幕,好像很忙的样子。可是书柜的关门声以及拉椅子的动静出卖了他——儿子一定是又再翻家里的老相册了
她走过去把牛奶放到书桌上,“趁热喝,别熬太晚,早点睡。”
“嗯。”封砚端起牛奶来抿了一口,“妈妈你也早点睡。”
姚琦沉默着退到书房门口,低头盯了一会儿拖鞋才轻声开口,“砚砚,你千万不要因为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愧疚难安,放过自己,好吗?”
封砚劈裂啪啦敲击着键盘,好像忙得连应答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胡乱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姚琦没再多说什么,长吁一口气后离开了。
确认妈妈走远,封砚终于停下了胡乱打字的双手,他两只胳膊肘撑着桌子,把头埋在手心里,发出几声并不明显的抽噎。他原谅不了自己,如果不是他,妹妹怎么会走丢?
*
封砚五岁的那年中秋节。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桌上的菜已经在那里摆了快一个小时,小封砚和妹妹封琳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保姆刘妈让他们先吃点垫垫。
妹妹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拿了一块月饼,却被人小鬼大的封砚制止了,“要等爸爸妈妈回来再吃,今天中秋节,我们要一起吃团圆饭。”
于是妹妹乖乖地把月饼放了回去,声音软糯,“等爸爸,等妈妈。”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封砚坐不住了,他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沿着爸妈回家的路去找,2岁的妹妹也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往外跑。
刘妈不放心跟了出去,可她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跑得过五岁多的猴孩子?
“少爷,跑慢点,”“少爷,天黑注意安全。”“少爷,你看好小姐啊!”
他嫌刘妈声音烦,听到她啰里啰嗦讲话便跑得更快了,完全忘记了两岁的妹妹也一直跟着他跑。
他真的迎到了爸妈的车,开心得坐了上去,然后爸爸笑着问他,“封砚,你怎么把妹妹丢在家里,自己跑出来了?”
“妹妹,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呀!”才五岁的封砚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开心的同爸妈炫耀,“妹妹跑得太慢被砚砚甩掉啦!”
妈妈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爸爸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冷静地问他,“妹妹,是跟你一起出来的吗?”
……
他们那天找了很久很久,从天黑找到天亮,封砚在路上一遍遍喊着妹妹的名字,可那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回应他。
她甚至连中秋的月饼都没来及吃……
封砚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他一点点坐直了身子,透过书桌正对的窗户眺望远方,近处的路灯昏暗羸弱、少有人烟,远处却车流不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行人各有安处与归途,可他的妹妹究竟在哪里?还活着吗?
*
“皎皎,这是你嫂子李娜,”吴永用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笑着和妻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是心有灵犀的会心一笑。
周皎皎站起身来同李娜握了握手,李娜和李潇潇长得不是很像,李潇是典型的鞋拔子脸,颧骨凸出,下巴瘦长,习惯用刘海来修饰脸型。李娜脸型明显比妹妹更优越,她是典型的瓜子脸,额头圆润,下颌棱角分明但并不突兀。
“你好,我常听吴永提起过你,听说你虽然看着瘦瘦弱弱的,可战斗力惊人,他和赵宇宁联手也只能堪堪和你打个平手。”
周皎皎看了眼师兄和师弟,谦虚笑笑,“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李娜眼里是对周皎皎止不住的赞赏,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妹妹,小时候就有些心思不正,我还以为她如今大了都改了,也就这几天才发现她不仅没有丝毫悔悟,反而是变本加厉,看不得一丝一毫别人的好。皎皎你是好孩子,我……”
“好啦好啦,”周皎皎握了握李娜的双手,“今天重点是聚会吃饭,不谈她。”
李娜轻轻点了点头,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妹妹竟然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腌臜龌龊事。亏她之前还真以为妹妹在剧组受了欺负,还让赵宇宁帮她!可妹妹却当她是冤大头,利用她不说,还挑拨她和吴永的关系,要不是吴永昨天找她把话说开,他们好好的婚姻差点都被李潇潇搞散了!
听说昨天他们剧组杀青后聚餐,妹妹不仅喝得酩酊大醉,还借着酒劲把全剧组的人都骂了个遍。真是丢人现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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