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归吵，闹归闹，饭还是要吃的。

沐府的这一场大戏终于在晚饭时分落下帷幕。

沐毓露这回又伤在了脸上，她回到院子之后就把自己锁了起来，任谁敲门也不肯见。

沐玉罡给她请了两个大夫，又吩咐人把饭菜送到她的屋里去，见她将饭菜都吃了，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做这些事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关心她，主要是几日后她就要出嫁了，若真在这时候闹出了人命，或是真让她破了相毁了容，穆王爷一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自从前次沐毓露在府里大闹了一番，穆王爷匆匆忙忙赶过来给她撑腰之后，他就时不时生出脖子上凉飕飕的幻觉，甚至半夜睡觉时会突然想起穆王爷看他的眼神，然后吓得立马下意识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在不在。

上一次穆衾寒实在是把他吓得狠了，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若非如此，今日沐毓露如此混账，他非把她吊起来打不可。

要不是因为她即将嫁给全京城最有权有势的人，他会容忍她这样在沐府胡闹？这丫头还是眼皮子太浅，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还真以为做老子的会被当女儿的吓唬到？

所以说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事情都看不明白，唯一的用处也就是成婚之后生儿育女了。

想到这里，沐玉罡将目光投到了沐昭氏和沐晚意母女身上，思索了一下，他让母女两人晚饭之后到他的书房来一趟。

沐毓露的婚事已经敲定，接下来就该张罗沐晚意的婚事了。

夜幕降临，沐府的灯笼渐次亮起，沐玉罡的书房内烛火通明，一场大戏再次上演。

白天沐毓露闹了这么一出，沐玉罡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在听见沐晚意反对他安排的婚事，怎么也不肯嫁的时候，他彻底愤怒了。

将桌子上的杯盏烛台一把推落，他的声音吼得震天响：“一个二个都不想嫁，怎么着，真想上山当姑子去？我养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沐晚意吓得往沐昭氏身后缩，虽然沐玉罡勃然大怒的样子让她很是害怕，但今日所议的是她的终身大事，她不打算退缩。

于是她鼓起勇气道：“我又没说我不嫁，我只是不想嫁给三皇子。”

沐玉罡气得在原地转圈：“三皇子有什么不好？人家是皇子！嫁给他难道还委屈了你？”

沐晚意抽抽嗒嗒地望了母亲一眼，此前沐昭氏告诫过她，绝对不能在父亲面前说自己早已经心有所属，要是敢这样说，真的会被沐玉罡拖出去打死，于是她只能咬咬牙道：“我怎么说也是沐府的嫡小姐，姐姐好歹还能嫁给王爷做正妃呢，怎么到我这里就只能给人做妾了？”

沐昭氏望着哭得眼睛红肿的女儿，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顾不得平日里遵循的那些教条，她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夫君：“老爷你可不能偏心啊，都是嫡出的女儿，小露风风光光出嫁成为定远王妃，凭什么晚意就只能做三皇子的侧妃？这不公平！”

“我的老天爷啊，什么叫只能做三皇子的侧妃？”沐玉罡被她们的说辞震惊了，简直要气极反笑：“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大员、皇亲国戚挤破了脑袋想要把女儿嫁给三皇子当侧妃？”

他一时间无语凝噎，拍着大腿盯了她们半晌才继续道：“你们以为侧妃这个名分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我为了说动三皇子，几乎倾尽了半数的家产，就为了给你争得一个侧妃的名位，你居然还不满足？怎么，难道你还想当皇子妃不成？”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皇帝病重，已经多久没露过面了？三皇子是他唯一一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别看现在他被穆王爷压着，等到皇上龙驭宾天之后呢？难不成王爷还能上位？要真如此，他那就叫做谋权篡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我问你们，除了穆王爷之外，还有谁有可能登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现在是侧妃，等到三皇子登基，那你就摇身一变成贵妃了，现在想不想得通这笔账？”

最后他将袖子一拂，“所以说你们妇人就是见识短浅，眼光就只有芝麻粒那么大一点！”

然而他说了这么多，沐晚意仍旧只是抽抽嗒嗒地道：“那定远王妃不也是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当不成的么？凭什么姐姐就可以轻轻松松嫁入王府做正妃？”

沐玉罡知道他方才那些话都白说了，胸口一闷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凭什么凭什么？哪有那么多凭什么？就凭人家穆王爷喜欢她，成不成？”

他冲过去想要将沐晚意从沐昭氏的身后揪出来，却被沐昭氏死死地挡住，气得他破口大骂：“你跟你姐是一个娘生的，怎么人家就能讨王爷的欢心，你就不能？你一天到晚除了在府里给我找事，你还能干什么？”

“知不知道什么叫圣上赐婚？可不是穆王爷来找我们提亲的，那可是天子赐婚啊！若是王爷不到皇帝面前去求旨，他能赐婚吗？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王爷是心甘情愿让小露当他的正妃，这岂是我能左右的？”

他是真的觉得很委屈：“打一开始我只想让她做王爷的侍妾来着，压根儿就没想过她能当正妃。能做王妃那是人家自己争气，你们有什么可眼热的？要真那么不服气，你也去讨三皇子的欢心，让他把皇子妃的位置给你啊！”

沐晚意越听越觉得心中酸涩，索性破口大骂起来：“她那是有本事吗？她那是不要脸！”

她知道自己是嫁不成意中人了，又听见父亲拿她和沐毓露比较，一时间悲愤交加，什么话都往外面吐：“反正我是学不来她那下贱样子，见到男人就往上扑，就她那不值钱的样儿能有男人不喜欢吗？”

沐玉罡气得吹胡子瞪眼，沐昭氏急得去捂沐晚意的嘴，顿时又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守在书房外面的风问棠听见房间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知道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消停不下来了，于是悄悄地离开书房，往沐毓露的院子走去。

夜不算太深，沐毓露院子里的灯盏却已经全都熄了，只余一豆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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