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矿场要正式开工了,这几日坊市之间热闹非凡。尤其是那些贩卖油盐布匹等生活必须品的铺子,忙得叫一个脚不沾地,赚得也是盆满钵满。
王盼儿的卤肉也卖的比往日要快上许多。
沐川与莫风定在明日离开,王盼儿想着今日就早些收摊,好好做一桌子酒菜,为这位生死之交践行。
赵娘子这几日都累得消减了,趁着没有来客,挪步到王盼儿这边来打绿豆汤喝。
“你说这人挤人的架势能维持多久?我这几天累得腰酸腿痛的,要是长年累月这么操劳,都要少活几十年。”
“估摸着正式开工就不会这么热闹了,旷工们进了矿场,哪会被放出来闲逛我们这坊市的。”
赵娘子捏着自己腰,瘫在椅子上;“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想着招个帮工呢,还是再过几天看看是个什么势头吧。”
“嗯,我也准备撤了摊子,找个小铺面盘下来,风水日晒的,我体力不好,太磋磨人了。”
话音未落,小摊便被人围了上来。
来人上前,直接钳住王盼儿的手腕,狠狠一拽。
王盼儿一个趔趄,差点载进卤锅中。
抬头,是三张无论无何都不会忘记的脸——原身的爹娘,还有她那不成器的弟弟王耀祖。
王耀祖歪着嘴角,阴测测地盯着她:“还真是你这贱蹄子!”
“那你又是什么,孬种?”王盼儿冷笑一声,“你们还有种来找我!怎么,去张地主家里刨了祖坟没刨出我来,又想来认亲了?”
王大娘见状,重重一拍小推车上的案板,哭天喊地起来:“我们老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出了这么个抛头露面不知羞的种。就是因为你,我们全家都在村子里被人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还有你弟弟。”王老爹把王盼儿从摊位里面揪出来,“他现在根本没人愿意说亲。”
王盼儿狠狠甩了胳膊肘,抽出了自己的手:“怪我咯?”
王大娘喊得响,周围有事没事的乡亲都围了上来,想要一探究竟。
见人多,王大娘更是来了劲,把一个女儿抛弃的可怜妇人演得炉火纯青:“我们给你找了那么好的亲事,虽染张少爷重病,但他可是地主家的独苗,等他过了去,你就是当家的主母。我们一家子农民,烧了几辈子高香才能得来这么个机会,偏偏就你,不知珍惜。”
“我呸!”王逍瑶举着叉肉的铁棍出来,尖头尖头对着三人,“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嫁?药了盼儿姐给死人配阴婚,这就是你们为人父母做出来的事?”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明明是送盼儿去做少奶奶的!”王大娘不甘示弱,“还有三丫,你娘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一病不起归了天,都不见你回家看看。你两不肖子孙,反倒给我们泼起脏水来了!”
王逍瑶一叉子重重插入王大娘的发髻中,眼色猩红:“那个狗男人天天喝醉了酒就要打人,你有种当着众人再说一遍,我娘真是病死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被王逍瑶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把媳妇打死了,还要花钱再娶,不至于吧!”
“我也说,虎毒尚不食子。”
“就是……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小女郎不满意亲事也没必要污蔑自己的父母。还有什么喝酒打死人,身体好怎么可能打几下就死嘛!”
“不愿意养的话,出生的时候泡尿桶溺死就好,养那么大再下死手,图个啥哟。”
“你说还能图啥?”王盼儿一个刀眼看向帮腔的人,“张地主家给了足足一锭金子做聘金。”
“一锭金子!”
人群中涌出惊呼声,随即都噤了声。
给农户家的女儿一锭金子做聘金,不合乎常理,中间有什么勾当,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王耀祖想到那一锭金子,脑中就混沌不清,脱口道:“那一锭金子已经被媒人收回去了,都怪你这个贱蹄子,现在老子娶不上媳妇了,你倒是在这里过好日子。”
“呵,蠢货,自己承认了吧!”王盼儿举起斩骨刀,对着这个鳖孙弟弟,“娶不上媳妇是你孬,一村子崴种,从姐姐身上捞彩礼出来娶媳妇,再捞媳妇的肚子继续生小孩,王家村的男人,最会坐享其成,乡亲们看好了,谁把女儿送进王家村这个火坑,谁就是崽种!别在我这里闹事,碍着我做买卖!”
“你还有闲心做买卖!”卤锅各色荤素迷人眼,王大娘多日不进油水,馋得眼红发了疯,一口唾沫忒进药卤锅中,“我看你怎么卖!你搅黄了婚事,把这些日子挣的钱都拿出来给你弟弟娶媳妇,老老实实回家嫁人,我们就还当你是王家人!”
这口卤子已经废了,王盼儿破罐破摔,舀起卤汁泼向三人:“去你们爹的,我不是抛头露面的贱蹄子么,把我卖了都不值这口卤子吧,该赔钱的是你们这群水蛭玩意!”
三人被泼了一身,怒不可竭,直接端起大锅砸到地上。
卤汁泼溅,被糖色染了成褐色的油亮肉块滚落在地,看的三人眼睛发直。
家中捉襟见肘,已连日揭不开锅了,这个逃婚的妮子,手里头竟然有这么多肉食。
这个不要脸的女儿,把他们一家人坑得翻不了身,自己倒过上了好日子!
王老爹与王耀祖对了眼色,伸手就一同掀翻了推车。
装着甜水儿的陶罐四分五裂,夹着炭火的炉子倒向王逍瑶,要不是王逍瑶眼疾手快,一个躲闪避了过去,差点就要被烫伤。
欺人太甚!
是可忍熟不可任!
王盼儿终于失去理智红了眼,抡起砍刀就向他们挥过去。
人们惊呼着退散开,等莽哥与沐川赶到摊儿前,几人正扭打在一起,入眼一片狼藉。
莽哥把单刀一立,咆哮道:“哪个龟孙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紧接着十余名壮汉围上,王老爹见势头不对,拽着王耀祖开始往后退,口中叫骂不绝:“他妈的还真有骈头,你这娼妇给我等着!”
“骈你个头!”莽哥怒骂,“格老子的,上次也是你们王家村的人在坊市里大放厥词,滚出老子的地盘,你们王家村的东西,见一次老子打一次。”
“慢着!”沐川也匆匆赶来,拦住了莽哥撵人的动作,“我与盼儿虽私定终身结为夫妻,但一没犯天理,二没触人伦,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娼妇与骈头。”
莫风抵住王家三人后退的脚步:“如此口无遮拦,粗鄙不堪,今日定是要你们吃个教训。”
沐川抽出宝剑,剑光凌冽,三下五除二削了三人的头发,又挑烂他们本就破败的粗布衣,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道:“诸位且看,我们三人堂堂正正谋生,倒是叫这些卖女求荣的财狼鬣狗辱了清白。如今断发如断亲,盼儿从今日起与他们王家村再无瓜葛,叫他们滚回家去,也不算我恃强临弱。”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三人顶着这幅模样回村,怕不是得被人指指点点好长的时间。
他们如此在意这点点聊胜于无的脸面,这下王耀祖更别想说上媒了。
王盼儿由阴转晴,红着半边脸笑了出来。
沐川这几剑看似随意,莽哥竟悟出了名头:“看不出来沐小兄弟是个练家子,待我先把他们赶出坊市!”
沐川对着莽哥抱拳示意,快步走到姐妹俩身边。
莫风见状,驱散围观的人群:“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
王逍瑶被王盼儿护着,没受什么皮外伤,不过头发被扯乱,裙摆被抹脏。不过她此刻听闻亲娘噩耗,心中难受,默默掐着手心暗自垂泪。
王盼儿左边脸上赫然一五指印,右手手背也被装甜汤的陶罐碎片划拉了好大一个口子。
沐川不由分说抓起王盼儿的右手:“我们去医馆……”
“不用,这些伤自己处理就就行。”王盼儿借着沐川的力,跛着腿挪到板凳上。
“你连腿也!”
“不碍事。”王盼儿摇摇头,安慰道,“被踹了两脚罢了,如今我想明白了更重要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沐川挨着王盼儿,坐到板凳的另一侧:“你说。”
“王家村的人,为了钱财,药死女儿去配阴婚,我从王家村逃出来,就是为了能活命,毕竟人一旦起了贪念便是永无休止。我原以为逃出王家村开个店铺,靠着自己定能够过上平顺的生活,可命运却偏不如我所愿。如今摊子砸了,他们也知晓了我们的踪迹,已退无可退,我想着索性破釜沉舟,与你一同去晋州府拼上一把好了。你给的五百两不论出于何种缘故,都是我的机遇,许多人都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加上逍瑶这样慧聪的妹妹陪在身边,我不该轻断自己无法在晋州府立足。”
沐川对药死女儿配阴婚的事情闻所未闻,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见王盼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想做的事情,他才把担忧放回心中。
“理应如此!”沐川郑重地拍了拍王盼儿的肩膀,“这才像你。”
“可惜逍瑶,没见亲娘最后一面。”王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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