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处理着手头文书的时候,方孟春和冯女尚书也没闲着。
把剩下的分好类,留下几份简单的由自己批答,其余尽数交给皇帝。
等一切大功告成,按照往常的惯例,她们就都可以离开了。
可这日皇帝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一次叫住了方孟春。
方孟春还以为仍然是林氏的事,并未多想。
没想到皇帝等冯女郎退出去后,便悄声问:“你是女子,应当比朕更懂后妃的心。如今阖宫上下无几人愿意为朕孕育子嗣,你说,朕是不是该下诏表明会废除旧制,才能叫她们放心?”
方孟春一怔,原来皇帝也知道这子贵母死的制度的害处。想来那些嫔御逃避的方法多半是装病之类,皇帝很难不察觉。
他这话也说得很有意思。看起来他并不打算继续遵循子贵母死的旧制,只是在考虑是否要公开。
方孟春想了想,道:“陛下良苦用心。只是这旧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许多人其实并不知情。陛下若是发布诏书,一旦天下人皆知,反而要惹出些本没有的风波来。我以为,遣人在北宫和掖庭公开告知就好。”
“你说的也在理,”方绪道,“但朕怕这事不落在书面上,她们仍会畏惧,不敢将生命托付。”
“陛下可是听到了些风声?其实,嫔御们固然有抗拒的,但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否则一不留神,伤到的就是自己。”
方绪扶额苦笑:“你说的朕怎会不知。朕就是怕她们哪怕伤害了自身也要……唉!”
方绪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听说过民间各种惨绝人寰的堕胎方法,往往是母子俱亡,但偶尔也有人能保全性命,故而总有人前仆后继地去尝试。
而且即使孩子顺利降生于世,只要让他们不明不白地“夭折”了,也能达到她们的目的。
这是方绪的一块心病。
两名皇子接连夭折,他还是起了疑心。
方孟春低声道:“我倒是听说掖庭中也有不惧旧制的。”
“你也听说了?她倒是机敏……”方绪的手指来回抚摸着案几的边缘,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方孟春意识到方绪很可能不大喜欢许灵妙,因为她的“机敏”。
尤其一想到他是如何偏爱邓含,便更觉得这一猜测合理。但不管怎么说,总好过把人完全抛之脑后。
何况如果只是为了考虑诞下太子,喜不喜欢,并没那么重要。
方绪道:“当年宝善法师向朕推荐许氏时,就说她幼时遇到一人,善于相面,断定她有大贵之相,能为天地之母。北海姊可也从宝善那里听过?”
说完,方绪抬起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方孟春。
方孟春面不改色道:“这件事,许氏入宫之前我就有曾听说过。相士的话总是玄乎,却更容易在坊间传开。”
“当时朕也是想着……多多益善,便同意了。现在想来,这传闻倒是很荒谬不经。”
眼看着话题即将朝着对许灵妙不利的方向发展,方孟春赶紧道:“陛下为皇嗣如此忧心,我倒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陈御史如今有许多前朝事务要忙,在侍奉陛下之余少有空闲,其余医官又大都不擅妇人疾病。我听说,前些年有一游医经过洛阳,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专为女子治病。虽然收费颇高,却很受大族女儿的喜欢。”
“哦?这是为何?”方绪问。
方孟春娓娓道来:“世间行医之人多是男子,女子患病往往也需要由男医诊治。然而男女有别,其间会有种种不便。而女医便不会带来这方面的顾虑,若是医术高明,自然就会很受欢迎。”
“所以,你是想让朕费重金将她请进宫?”
方孟春摇摇头,否认道:“这位女游医来无影去无踪,她几年前就离开了洛阳。但洛阳城中,应当还有不少会医的女子,陛下可择选数人,归于掖庭,负责医治后妃公主等。”
“朕记得掖庭里有好几位女医了,是前些年找的,应当还没出宫才是。”
“那几位都是辅佐医官的,没有独立看诊的资质,而且大多只知道如何安胎、应对产难,面对别的疾病却束手无策。如今六宫之中的嫔御大多娴静贞节,我怕她们和民间的妇人一样,也讳疾忌医,最后小病酿成了大病,坏了自己的身子。”
方孟春顿了顿,道:“以至于难以孕育子嗣。”
听了这话,方绪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道:“如你所说,行医的女子极少,又需适合入宫,洛阳城中能有几人呢?”
“宁缺毋滥,只要有合适的……”
“这事归掖庭管,你找几个女官筹备好,先呈给皇后。”
“唯。”
方孟春适可而止,不打算再提什么要求,以免过犹不及。
然而她离开后没多久,嘉福殿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邓含一进来就道:“妾见着北海公主她——”
“你又偷听了?堂堂皇后,像什么样子。”
方绪这话明面上是在指责,语气却并不严肃,甚至有点放任纵容的味道。
其实邓含原本只是路过,见冯女尚书一人出来,觉得奇怪,就在嘉福殿外站了很久。
那些宫人根本制止不了她。
从方孟春提起许灵妙不怕子贵母死的旧制开始,到后面选拔女医的事,邓含全都听进去了。
因此一见到方绪,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方孟春的坏话。
“妾觉得她和那许氏必定有什么瓜葛,才特地在陛下面前提起她的。当初不就是那许氏的姑母宝善尼,在陛下面前吹捧她的才能的么?”
方绪无奈道:“她也只是说她所了解到的事罢了。相面那件事,洛阳城里确实早就传开了。朕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最好还是不要为了这点私人的恩怨,延误了大事。”
邓含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喜恶,因此方绪早就知道她对方孟春大有不满。
邓含说方孟春的坏话,他反而是不信的。
但他也不觉得邓含会有什么缜密复杂的心思,只当她是被情绪给驱使了,便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动怒。
邓含见此路不通,又道:“妾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她在陛下面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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