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柔被眼前烛火晃着眼睡得不甚踏实,萧家严又迟迟不归,一直隐隐惦记着。骤然的阴影遮挡烛火,小有惊醒,并未睁眼来瞧。却感受到了微软之物,略带潮湿之气,触碰了一下眼皮。
眼珠稍转,两个人皆有所感。
萧家严微微撤身,呼吸近距离喷洒在萧亦柔脸上。稍凉......
在萧家严微微离开些许后,萧亦柔睁开了眼。急忙又紧闭。
“弄醒了你?抱歉。”萧家严轻声道。
萧亦柔喃喃唤道:“兄长?”
“是。”萧家严应着。眼眸却似恍惚了一瞬,那话脱口而出:“别为他哭了,他不值得。眼睛都肿了。”
萧亦柔仿若未闻,什么都未说。
萧家严稍有一顿,却道:“药拿回来了。”
萧亦柔费劲力气,才勉强眯着一只眼睛,瞧了眼蹲在眼前的萧家严。
萧家严无奈的笑笑,伸出手来隔着毯被轻拍了萧亦柔后肩两下。“睡吧。”
萧亦柔唇角稍有蠕动,闭着却看眼睛在内转动不止,片刻后却还是再睁开眼偷瞧一眼。仍迷糊之际,伸出手去似要触那脸。依稀瞧过这衣裳,但却和记忆中穿此衣衫的面孔不同。似重叠却又更加棱角分明。
萧家严瞧着这小手虚抬,眼眸随之而转。唇角稍带笑意,俯下身去欲将脸奉到小手之中。但还未触上,那手已垂下。萧家严见此,心中暗暗叹息,眼眸再次随手垂下,尽是失落之色。唇角也朝下去,那笑全不见了踪迹。
未曾想,萧亦柔再次抬手,似乎是想摸衣裳上绣的两、三只错落着飞的白鹤。这衣衫外绣的白鹤突于表层,瞧着似要展飞。三鹤两大一小,形态各异。丝丝光影随烛光流转。萧亦柔的手,骤然生力,一抓那其一的白鹤。上身借力也朝着这榻沿挪动。
“你好似要扑我怀里,嗯?”
萧亦柔却为看清那白鹤。丝线经线兀自缠绕,在与纬线穿插一处。横纵相压,疏密相宜,触感细密却又坚韧。显白鹤格外灵仙。抬头去瞧,却还是萧家严的脸。总觉得和印象中,这身衣裳的故人脸似重叠却又更加棱角分明。
“家严......”轻声唤着。
“是。”萧家严再应。
这一晚萧亦柔两次直唤名讳,萧家严并没有任何呵责之意。伸出手来将萧亦柔耳侧的发朝后拨开。
月前萧亦柔第一次唤时,萧家严还在为萧亦严下落之事着急,丝毫未体会到这唤名的含义。只怒斥她没规矩。全不知她才经历了萧亦严被严刑逼供,自己被擒后生还的那份不安。只是在确认,这是不是萧家严而已。
“这衣裳......”萧亦柔轻声询问,却已收回了手。
“才在兴昌那换的。我寝衣湿透了。被雨浇得。”萧家严故意补充着。
“这衣裳是,他的?”萧亦柔闭上眼睛呢喃着,却忽而睁开,以单膝抵着软榻,毯被下顷刻凸起一块,明显是小屁股一拱,致使身子向前蠕动。这般半个身子从本就窄的软榻侧探出来,右臂搭在榻沿,右手紧抓下头垫着的褥被。支撑着身躯,左手伸出,接着半个身子俯下去,伸手去拉这衣衫下摆。下摆一圈翠竹,细小而碎,皆不是高大如翠山那般,却颇有章法。
萧家严笑的极甜,急忙伸手拉住萧亦柔的手,攥在自己手中。“小丫头,怎这般可爱。”
萧亦柔眼神稍有一恍惚。“这鹤倒是蛮特别的。你以前穿过这身衣裳吗?”
“这旁人的衣裳,我素日有衣裳,穿人家的作何。”却也低头瞧着自己现下的衣衫。偏深蓝色衣衫,胸前两只白鹤却过分惹眼,难怪会在深柜中稍比之旁的衣衫耀眼些。稍一迟疑便道:“这是从前浩然的衣裳。怎跑兴昌衣柜中去了。且,浩然不知在哪做的这衣裳。好像是什么贡坊,却不是进贡皇室的店铺。拿回来后兴昌说他穿这衣衫多少有些僭越之嫌。兴昌嘛,古板。一直言品级越高的,那衣裳上多绘花鸟。费时费力,就为了彰显权力。本就多在爹面前走动,后一桩告到爹那去了。”
“那爹......老爷怎么说?”萧亦柔又临时改口。
“从前才进府,唤不出口才称老爷。你怎还朝远了唤呢?”萧家严侧头去看萧亦柔的眼色。
“那我......岂不是......”萧亦柔磕巴最后也未说出何。
“岂不是何?”
“僭越。旁人不知,大哥你知的呀。”萧亦柔朝着榻沿处转了转身子,恨不得整个人躲起。
“我准你叫,不僭越。”萧家严摸了摸萧亦柔的后颈,将欲要躲起来的人重拉出来。“爹也很明辨。说,‘花色而已,无碍。朝廷也没规定无品级或者越品级的不能穿何衣。只白鹤寓寿,却也高洁,挺好。少在外穿。主要自己喜欢,就成。’”
萧亦柔即刻追问道:“你们时常换衣裳穿吗?”
“也不。幼时时常抢,长大后各有喜欢的款式,又都不差这银钱,便都各穿各的。”
“可,我怎瞧着你们都是相互穿的。”萧亦柔蹙眉,仍是眼珠一存不存的瞧着这衣裳。
“怎了?所以你再不能以衣识人了?那满篇子记的纸,便无用了?”萧家严笑着以手刮过萧亦柔鼻尖。
“兄长怎知道嘛。”萧亦柔说着不由自主的拧动了下身子,总感觉这衣衫,熟悉又陌生。总觉得同现在萧家严的面庞,不大搭对。
“给你换房间时就瞧见了。你记那多衣裳样式、物品,瞧着似要害人似得。我都怕有人发现了,责难你。小细作,一点脑子都不长。”萧家严颇有宠溺之色的一下下点在萧亦柔额头上。
萧亦柔困乏的眼睛缓缓又闭上,回道:“这可无关。我那是真记不住。原那纸是大哥收起来了。我后还找呢。”
“我收你那破烂作何。你定是忘记得藏在何处了。你还莫说,当时我仔细瞧了。你那纸上还记了这身衣裳呢。你进府那日,浩然就穿的这身。”萧家严忽而止了口。
萧亦柔闻言,再费力的睁开眼,瞧了眼这衣裳。放在被头的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被子。
萧家严瞧见,以自己的大手盖住萧亦柔的手背。比之方才淋过雨的自己,更冰凉入骨。回头看了一眼正中碳炉。才转头与萧亦柔道:“我这屋未燃炭,你是不是冷呀?”
“稍有些而已。”萧亦柔困得睁不开眼,缓缓又闭上。
萧家严屈指以指骨触碰在萧亦柔面上,还有略有红色的鼻尖上。“却有点冷,鼻尖都见凉。那怎的不入里塌上睡呢?”
良久后,萧亦柔才呢喃一句,却仿若蚊蝇。“等你。”
“等我呢?”萧家严笑着微起身来,低头凑过去轻吻上鼻尖。唇上稍带湿润的气息。
萧亦柔半梦半醒并无过多触感。
随着萧家严发丝滴下水来,正滴在萧亦柔沉沉的眼皮上,萧亦柔忽而清醒些许,抬手擦掉那水,随后揉着双眼......
萧家严也察觉,急忙撤身。去里侧屏风扯过搭着晚间沐浴的薄巾擦拭着头发。本浑身湿漉自是未觉得头发那般湿,眼下换了衣裳,这头上湿意更显。擦拭发梢后,彻底拆下高束的发,在屏风之侧擦拭着。
萧亦柔打着哈气,微微直起身子瞧着。还是头次见他这般散下。往昔就算夜间也是高束着,白日更是带着各样式的冠。目不转睛的瞧,仿若要看进那发丝之间。
萧家严早有察觉,微侧过身些,稍侧过头去,让萧亦柔看的毫无遮拦。唇角压抑着笑,直待发顶发丝见干,还能感觉到萧亦柔那炙热无遮瞧向自己的目光。抬眸对上,萧亦柔的脸一瞬而红,急转看向旁处。口中唤道:“哥哥,药拿回来了吗?给你抹些。”
“好......”萧家严说着重走回,居高瞧着萧亦柔跪趴在软榻上这般睡眼惺忪的模样。手从怀中掏出药罐递出。
萧亦柔接过还未等打开,又打个哈,其后鼻涕眼泪都被逼出来。
萧家严笑道:“这般困乏?睡吧。”
“不。哥都疼了那般久了......得上药。”说是这般说,却是拧着身子拿着药罐躺回了软榻上。
萧家严本就在擦着发,见此微微扯笑道:“这般如何上药?”
萧亦柔手背打打自己脑侧的软榻。“你坐这......”
萧家严回手将手中薄巾一扔,正重搭在那屏风之上。而后自己几挽便重将发高束于顶。将萧亦柔半扶起,自己转身坐于榻上,而后让萧亦柔半枕在自己膝上。拨弄开发丝,宛如那双膝便是枕般。
萧亦柔一手朝上,正拉过萧家严的手到身前。才拔出堵在瓶口的塞子,以手挖了些药出来,并未立即涂到萧家严手心之上,反朝着鼻尖送去。
“不能吃。”萧家严急道。本就在后,瞧得不太真切。
“闻闻味道......”萧亦柔回。
萧家严稍红了脸,自己在萧兴昌房中洗过,手上该不会有什么味道吧。碍于左手被萧亦柔抓着,急忙先闻右手。并未闻出何古怪之味。但这小丫头向来鼻子极灵。那伙房才起了灶,生了烟出来,便能说出两道菜来。打弯了身子看去,她精于剜药,似乎也没什么反应。想来身上衣衫也换了,该是无碍。深吸一下,还是忍不住想闻下自己身上是否残留了异味。特别是萧亦柔此刻还枕在膝上。这般想着已不能直视躺在自己膝上的萧亦柔,急忙呼吸微乱的看向旁处。
萧亦柔却全未想这些,听到萧家严忽而呼吸之声骤大。便小口的吹着伤处。
萧家严憋了口气,看萧亦柔该是在说手。才将憋着的气缓缓吐出。
“无事。本不用上药了。”说罢便不大在意,只任由萧亦柔拉着自己的手,将那药一点点涂在手心。但却觉得那手似乎失去了支撑,本抓在自己指尖的手越来越无力,指尖的触感也没有方才那般触感明晰。
侧过头去瞧,萧亦柔困得将眼睛一会闭上,一会睁开。口中却还不忘送着凉风,当真可爱。白日挨打感觉她毫不在乎那些受,仿佛都不重要了。悄悄收回左手,还是“惊动”了萧亦柔。只得悄声道:“你睡吧。不上药了。”
“不呢......”
“那我自己来......”
“不......”萧亦柔坚持着还是朝上伸着手。
萧家严伸出手的同时,却忽而道:“你晚间用了进贡那乳膏。”
“大哥怎知道?”
“奶香奶香的。醉人。”
“大哥......”萧亦柔给萧家严上药的手忽止,甚至两手指尖皆牢牢的抓按着萧家严的指尖上,不想萧家严再说下去。涨红着脸,转而改口道:“兄长白日痛时,就该说。这般拖着才不好。都病糊涂了,已然胡言乱语了......”
“是呀。这伤牵连的。毕竟,我无法如你一般,未语泪先流。哭唧唧的与我言,大哥,好痛。”萧家严故意学着萧亦柔的语气玩笑。
萧亦柔右手忽而松开萧家严的手,手肘一抬捂上了眼睛。“讨厌......”
萧家严侧过头来,以右手手背稍蹭在萧亦柔脸颊之上。满脸宠溺之色,眼眸柔和的落于娇红面上。
萧亦柔转头偷瞧,似才注意萧家严已重高束了发。此刻发丝垂在自己头侧,伸出手捏动一缕发丝。“大哥,还湿着呢。你为何安寝时也重束起发呢?”
“免得某些丫头夜间调皮捣蛋的,趁夜捣鬼,抓鬼便利。不会为此误事。”萧家严瞧着萧亦柔,也转手以手背稍碰了下萧亦柔鬓侧发丝。身子更是大幅度俯下来,以手肘支撑在里,左手还展于萧亦柔眼前未动。
萧亦柔全未细想萧家严此话,还道:“那也难怪,夜间常人就是易松懈的。要么贼人都选夜间行动呢。”一点点在萧家严左手掌心中涂着药膏,缓缓又道,“大哥,在府时我那两次梦魇你也能及时赶来也是这般缘故吧。”
“你何止两次呀,亦柔......”
萧亦柔听出来萧家严话语中的无奈。手中未停,仍是道:“很多次吗?难怪建章在府不让我住在你偏间了。我定是很闹人。抱歉......看来我当真忘了许多?都是我不好。以后夜间,一定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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