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晻晻黄昏,犊车不紧不慢地驶向春明门。
大陶实行宵禁,昏闭晨启,春明门位于长安城东面三门中的中门,凡贸易皆经此门,此门离东市和平康坊最近,也极易浑水摸鱼。
昌爷派了两人驾犊车伪装成进城送酒的酒户,昨日连夜出发,今日日暮才至。
进京前凌隽和裴镜分别置在酒桶暗格,听着外面的交谈。
“止步!从何处来?所载何物?”门尉例行公事询问。
“回官人的话,小人从新丰县来,车上载的是当地的美酒,要送去平康里的醉仙居。这是小人的过所。”
紧接着将一块碎银塞到门尉手中,“官人辛苦,行个方便。”
随即门尉装模做样敲了敲酒桶,“放行!”
犊车晃晃悠悠地前行,轮声辘辘行驶在春明门街。
五人分为四路,绛雪进宫讲述事情原委,但阿耶暂且不能插手此事。玄霜带着顾世谨的部分部曲前往大理寺,将贼人移交大理寺,在此事上互通有无。顾世谨带着余下部曲先行进入平康坊以备不时之需。凌隽和裴镜此时被关在醉仙居的后院柴房里。
“裴公子,你可会武功?”
“在下...不会。”
“你在此处等我,我片刻便回。”凌隽手腕微动,解开缚住的麻绳。
门外守着的是一路送他们来的二人,“我去去就回,假装没见过我。”
凌隽踏雪无痕般飞檐越壁,掠过一圈,这醉仙居并无异常,也可能是隐藏得太好,让人一时察觉不出异常。
裴镜一个人在柴房里,她得快些回去,出来不消一刻钟,凌隽即朝柴房方向返回。疾行中忽觉流光一闪,停步定睛一看,原是一枚琉璃明月珰,嵌有一粒赤红玉石,折射出细碎光芒。环顾一周四下无人,凌隽将它收在袖中。
回到柴房与裴镜汇合,“可有发现什么?”
凌隽摇头以示回应,“捡到了一只耳珰,等事情了却,再还给失主。”
昼漏尽,夜漏起,城门击刁斗,周庐击木柝。
“咚——咚——咚——”街鼓声如潮水般层层推进,穿透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砖墙,在平康坊内悠长回荡。
六街鼓绝,柴房进来一个佝偻着腰的龟公并两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奉命带走裴镜。
那龟公眯缝着眼,视线瞥向裴镜,懒洋洋地对两个小厮吩咐道:“将男子带到后面的月华阁去,仔细着点,莫要伤了这身皮囊。”
一旁的凌隽弱弱发声,“几位大哥,这是要将我家公子带去哪?我替我家公子去行吗?”
十四五岁的女子,正是贪玩的年纪,裴镜早已见识过她如此鲜活的一面。他倒是也想知道这伙贼人抓他到底意欲何为。
“没你的事儿,滚一边去。”小厮抬腿要将凌隽踢到一边,凌隽撤身子一躲巧妙化解,旁人看来,也只当她是凑巧侥幸躲过。
“我随他们去吧。”眼神示意凌隽,起身要随他们走,凌隽却不回他。
手指轻轻一旋,两枚浑圆的木珠已自凌隽手中飞出,伴随细微的破空之声,径直朝着两个小厮的面门打去,二人还来不及闷哼出声,已被击中要穴软倒在地。
那抛出的力道使得木珠撞到两个小厮的脸上又弹起飞回到凌隽手中,右手一挥将木珠收回袖中,左手已经钳住了那龟公的颈侧脉门。
叫声还未出口已经咽碎在嘴里,颈侧的威力让他发不出丝毫声音。
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随着脉动传送到凌隽指尖,接着听到了沉静而威仪的声音,“月华阁在哪?”
龟公喉间一紧,忙不迭抬手指向西北方向。
冷汗浸湿后背,女子出手太快了,他还未看清动作,已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手指离开脖颈,他以为危险已经远离,终于敢吐纳呼吸,然后一记手刀又将他劈晕在地。
凌隽带着裴镜向外走,将裴镜交到逐风手中,只身返回前去西北方向的月华阁。
“娘子,我家郎君没和你一起吗?”凌隽身旁不见自家郎君,逐风开口发问。
“没有。”凌隽抬头一看,顾世谨和听风都不在,“他去哪儿了?”
“娘子,我家郎君去找你了呀。”
“找我?”
...
一炷香前
顾世谨一行人率先进入醉仙居,等候接应凌隽和裴镜二人。
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声声入耳余音绕梁。顾世谨斜倚在朱栏旁,眼风掠过楼内众人,忽然耳廓一动,觥筹交错的热闹下,珠帘后两个小厮在窃窃私语。
“你说那月华阁的青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小厮甲按耐不住好奇地悄悄问道。
青衣女子?是阿隽吗?
小厮乙忙出声制止了他,“不知道,你也不要问了,阿母再三叮嘱过,关于那位,要缄口如瓶,不该说的一概不要说,也不要问。”
一柄剑自身后抵在小厮乙的颈间,冰凉的触感由脖颈蔓延全身。
“贵人饶命”
“你们说的月华阁,里面是何人?”
“小人不知。”剑锋又向前递了递,冰凉触感瞬间化为丝丝刺痛。话里夹了哭腔:“小人真的不知啊。”
“那地方在哪里?放心,我不会说出是你告知于我的。”
“在后院西北隅”
顾世谨收剑入鞘,“逐风,你带人在此处候着,听风,你和我去月华阁。”
月色如练,纤云散去,桂华流瓦。推开房门,眼前是一面水晶帘,纱帘后一女子背对来人坐在妆台鸾镜前,顾世谨试探开口:“阿隽?是你吗?”
窗扉半启,月华铺陈了一地,室内并未点灯,女子如一尊玉像闻声未动,镜面昏蒙,映不出她半点容颜。
一阵风吹过将房门关上,没得到回应的顾世谨和听风握紧手中兵器,“敢问娘子是何人?”
倩影未动,甚至青丝都纹丝不动,声音划过死寂的房间传至耳边:“你来到我的地方,竟还问我是谁?”
声音很是悦耳,但在此刻显得十分空灵骇人,带着浸骨的寒意在灰蒙蒙的房间里幽幽回荡。
一晃神,鬼魅般的身影已无声无息立在眼前,顾世谨心神俱震,身体不由自主后退半步,一股异香伴随着冷风扑面而来。
女子一身素青色绢衣,面容似雪,唇上一点朱红,给人一种非人的怪异感。
顾世谨心觉不妙,转身告辞:“打搅了,娘子,我们二人走错误入此地,请娘子恕罪,现下即刻就走。”
门开,景象骤变,并非醉仙居的后院,而是长安城的郊外。
面目模糊的盗匪自白雾中涌出,从四面八方拿着刀向二人扑来,动作狠戾,刀刀致命,他二人不得不拿剑反抗。
盗匪好似源源不断般靠近,战斗愈演愈烈,似有血珠洒落在脸上,温热粘稠,顾世谨却顾不得管。
“公子,他们人太多了,我助公子先离开此地。”身后听风举剑迎敌,力竭之际对顾世谨喊道,他快没有力气了,这群人怎么杀也杀不完,保护好公子,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顾世谨也已手臂发软,他拼命阻挡汹涌袭来的攻势,势与听风并肩作战,“不行,要走一起走。”挥剑一砍,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听风沉重的身躯将他拼命下拉,膝弯一软,单膝猛地落地,他死死攥住剑柄,以剑拄地支撑着,大脑却控制不住地陷入昏迷。
顾世谨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自己厚重的喘息声,他举剑在空中一通乱砍,让人无法近身。
...
凌隽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顾世谨拿剑对准空气,一顿挥舞。听风单膝跪地,面色苍白,嘴角沁出血丝。
凌隽出手用珠子击在二人的听宫穴,听风身子歪倒在地,顾世谨扶着脑袋从幻境中逐渐清醒过来。
笛声停歇,凌隽看向帘后之人。那女子并未亲自出手,只用笛声困住他们主仆二人,其底细尚未可知,但周遭透出的气场却不容小觑。凌隽向前几步靠近,将顾世谨二人护在身后。
翡翠放下手中精巧的玉笛,来人装束类似道袍,笛声对她不起丝毫效用,收暗器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想必是武功高强之人。紧接着就听到了来人的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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