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那个富态的商人,就变成了一只与袭击者别无二致的、崭新的怪物。
它站起身,空洞的眼眶里亮起红光,茫然地四顾,然后锁定了离它最近的一个目标——那个卖糖人的老汉。
“不……”
李姓书生腿一软,瘫坐在地。
他读过的所有圣贤书,他胸中的所有锦绣文章,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当这怪力乱神,就在你眼前,将一个活人变成一只怪物时,你该用什么道理去解释?
“快!守住楼梯!把门窗都堵死!”
酒楼的掌柜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吼。
楼里的食客与伙计们如梦初醒,乱作一团,搬动着桌椅,试图封死唯一的入口。
恐惧,让所有人都变成了困兽。
……
城防营。
校尉张猛一脚踹开营门,身上只披了一件甲。
“集合!所有人集合!”
“一营守东门,二营去南门,三营跟我去西门!快!快!”
他看着西边那片墨汁般的天空,心脏狂跳。
斥候已经**,就在他眼前,被一道看不见的黑线切成了两半。
**敌人是什么,有多少。
他只知道,兴元府完了。
“将军!西门……西门已经破了!”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来。
“弟兄们顶不住了!那些东西……杀不死啊!”
张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
“杀不死也要杀!”
“你身后是谁?是你的爹娘老婆孩子!”
“今天就算死,也得给老子死在西门!听见没有!”
他扔下那个吓傻的士兵,提着刀,带着亲兵冲向了人间地狱。
街道上,到处都是哭喊与奔逃的人群。
张猛的部队,逆着人流,艰难地向西城推进。
他看见一个年轻的母亲,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被慌乱的人群挤倒。
无数双脚,从她们身上踩了过去。
张猛眼角抽搐,却只能怒吼着向前。
他救不了她们。
他谁也救不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敌人。
那是一片黑色的潮水,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城市。
“弓箭手!”
张猛嘶吼着。
“放箭!”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了过去,大部分都射空了,少数几支命中了那些怪物。
箭矢钉在怪物的晶体身躯上,发出“叮”的脆响,然后无力地弹开,连一道白痕都未能留下。
“刀盾手上前!结阵!顶住!”
张猛知道弓箭没用,只能寄希望于近战。
前排的士兵举着盾牌,组成一道脆弱的防线。
“杀!”
他们怒吼着,为自己壮胆,冲向了怪物。
“铛!”
一名士兵的长刀,砍在了一只怪物的肩膀上。
火星四溅。
士兵只觉得虎口剧震,长刀竟被崩开一个缺口。
而那怪物,毫发无损。
它只是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眶盯着士兵,然后伸出了手。
“不!”
士兵想退,却发现脚下发软。
黑色的手,按在了他的胸甲上。
“滋啦——”
精铁打造的胸甲,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洞穿。
士兵的身体,开始了那恐怖的变化。
防线,在一瞬间就崩溃了。
这不是战斗。
这是献祭。
士兵们被恐惧彻底吞噬,他们扔掉武器,转身就跑,加入了逃亡的人潮,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不许退!回来!”
张猛一刀砍翻一个怪物,却被另外三只围住。
他浴血奋战,刀法凌厉,每一刀都能在怪物的晶体上劈出深深的沟壑。
但他发现,这些怪物根本没有痛觉,就算被砍掉半个身子,依旧会扑上来。
而且,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越来越多。
每一个被它们碰到的市民或者士兵,都会变成它们的一员。
这支军队,在以战养战。
不,它是在用这座城市,来壮大自己。
“完了……”
张猛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弟兄,在自己面前变成怪物,然后转过头,用那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
绝望,将他死死扼住。
……
天空之上。
萧羽静静地悬浮着,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这座繁华的城市,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混乱的蚁巢。
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类,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制造着毫无意义的噪音和踩踏。
他们的抵抗,软弱,可笑。
他们的恐惧,单调,乏味。
“多么低效的生命形态。”
他轻声自语,猩红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看到了那个在醉仙楼里,用桌椅堵门的李姓书生。
看到了那个在街上,被怪物包围,依旧在徒劳挥刀的校尉张猛。
也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用身体护住女儿,已经奄奄一息的母亲。
在他的感知中,这些,都只是不同形态的能量集合体。
充满了恐惧、愤怒、绝望这些负面情绪。
这些情绪,是杂质。
是生命进化的阻碍。
他抬起手。
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序幕了。
“净化。”
冰冷的指令,通过意志,下达给了后方的堕落仙军。
“唰——!”
一直停留在城外的数千堕落仙军,动了。
它们没有像那些低等怪物一样,从城门涌入。
而是直接,走向了城墙。
它们无视了物理的阻碍,身体如同融入水中一般,穿过了厚重的城墙,出现在城内。
它们的出现,让城中的混乱,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说,那些由平民转化的怪物,带来的是恐惧。
那么,这些由仙人转化而成的堕落仙军,带来的,就是神威天降般的、碾压一切的绝望。
一名由剑仙转化的堕落仙军,出现在醉仙楼外。
它抬头,看了一眼那被桌椅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
它没有去推门。
它只是举起了那柄由臂骨延伸出的晶体长剑,对着酒楼,轻轻一挥。
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色裂缝,在空中一闪而逝。
“噗——”
整座三层高的醉仙楼,连同里面所有的人,所有的桌椅,所有的惊恐与希望,被从中平平切开。
切口光滑如镜。
上半截楼阁,缓缓滑落,轰然倒塌,将下半截彻底掩埋。
没有惨叫。
因为在被切开的瞬间,里面所有的人,都**。
李姓书生,到死都还保持着躲在桌子下的姿势,眼中充满了不解与茫然。
他一生的才学与抱负,连同他的身体,被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另一边。
**校尉张猛的几只低等怪物,突然停了下来,纷纷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路。
一名堕落仙军,缓缓走了过来。
它曾是昆仑的仙乐师。
它身后,漂浮着数面由肋骨异变而成的晶体鼓。
张猛死死地盯着这个新的敌人。
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
他知道,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但他没有退。
“来啊!杂种!”
他咆哮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刀。
那名堕落仙军,只是抬起了头。
它身后的晶体鼓,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音波,扫过张猛的身体。
张猛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他手中的刀,他身上的甲,他的血肉,他的骨骼……
在一瞬间,全部被震成了最细微的粉末。
一阵风吹过,那个铁骨铮铮的校尉,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连一滴血都未能留下。
杀戮,在高效地进行。
城市的抵抗,在迅速瓦解。
哭喊声,在飞快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咔嚓咔嚓”的、晶体蔓延生长的声音。
萧羽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角落。
那个母亲,已经**。
不是被怪物杀死,而是在人群的踩踏中,被活活踩死的。
但直到死,她的身体,都还保持着一个保护的姿势,将那个小女孩,紧紧地护在身下。
小女孩还活着。
她从母亲冰冷的怀抱里,探出小脑袋。
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高大的身影,正向她走来。
是陈敬。
那个曾经的凤州守将,如今的堕"堕落仙军先锋官"。
小女孩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个狰狞的身影。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
巨大的恐惧,让她忘记了所有反应。
陈敬走到她的面前,停下脚步。
它那空洞的、闪烁着红光的眼眶,低头看着这个渺小脆弱的生命。
它缓缓抬起了那只巨大的晶体战刃。
就在它即将挥下的瞬间。
“停下。”
萧羽的声音,直接在它的意志中响起。
陈敬的动作,瞬间凝固。
萧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女孩面前。
他蹲下身,猩红的眸子,与小女孩那双清澈又充满恐惧的眼睛,平视。
“你在害怕。”
他陈述着一个事实,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小女孩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而死。”
“很快,你也会死。”
“然后,被遗忘。”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萧羽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
他的手,冰冷得不像活人。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不再痛苦,不再恐惧,不再被抛弃的机会。”
“一个……永恒的机会。”
小女孩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只看到,这个有着红色眼睛的大哥哥,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温暖,只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成为我的一部分。”
“你将得到新生。”
黑色的晶体,从他的指尖,如温柔的藤蔓,蔓延向小女孩的额头。
没有痛苦。
没有挣扎。
小女孩眼中的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空洞的平静。
她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美丽的黑色晶体所覆盖。
她站起身,像一个精致的黑水晶人偶。
她走到萧羽身边,安静地站着,仿佛已经站了千万年。
萧羽站起身,环顾四周。
兴元府,安静了。
整座城市,正在被改造成一座巨大的艺术品。
曾经的亭台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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