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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Chapter 14

天还未亮透,横滨港区特有的、带着咸腥与铁锈气息的寒风,便如同冰冷的鞭子,穿透了静养室厚重窗帘的每一道微小缝隙,发出呜呜的低咽。

室内昏黄的壁灯早已熄灭,只余下黎明前最沉郁的灰暗。

兰堂猛地睁开眼,长期在危险环境中淬炼出的警觉,让他在黑暗中瞬间清醒,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没有丝毫犹豫,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过头,视线第一时间投向窄床。

因为艾尔就蜷缩在厚厚的毛毯下,他只露出一点银白的发顶,呼吸微弱但悠长平稳。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源自昨夜那无意识触碰带来的暖流,还未完全散去。

然而,当兰堂习惯性地伸手,极其轻柔地探向艾尔藏在毯子下的额头时,那触手一片滑腻的冰凉,瞬间将他心头残存的暖意冻结。

33°C。

这个冰冷的数字如同沉重的铅块,狠狠砸落在他心上。

一夜过去,耗尽心力喂下的半碗白粥,似乎只维持了艾尔最基础的生命体征,那危险的临界体温,竟如此顽固地不肯回升。

贴身的衣袋里,那枚金属环仿佛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疲惫心脏不堪重负般低沉而压抑的嗡鸣,与窗外的寒风应和着。

兰堂无声地坐起身,动作放得极轻,如同怕惊醒沉睡的冰层下任何一丝脆弱的生机。

他掀开毯子一角,俯身更近地凝视着艾尔。苍白的小脸在昏暗中像一块失去光泽的冷玉,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指尖再次拂过冰凉的额角,这一次,他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活气”?

或许是昨夜米汤残留的暖意,或许是艾尔身体内部能量流转的一丝涟漪,又或许……仅仅是他焦灼内心滋生的一线奢望。

这微弱的感觉非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口生疼——希望如此渺茫,又如此珍贵。

仿佛感应到他的靠近,艾尔长长的银色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被晨露压弯的草茎。

铂金色的眼眸缓缓掀开一条缝隙,里面流转的星尘光芒比昨夜清晰了些许,如同晨曦微露时天幕尽头最遥远的星辰,朦胧而安静,带着初醒的茫然。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本能地、缓慢地“看”向兰堂靠近的热源方向,那是一种生物趋光的原始本能。

“我出去一趟。”兰堂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贴着耳廓的絮语。他知道艾尔听不懂,但这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交代,一种在冰冷世界里维系自身存在感的笨拙仪式感。

“很快回来。”他补充道,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极其轻柔地再次拂过艾尔冰冷的额角,仿佛想将那点微弱的、似乎落在他脸上的“注视”烙印在心底深处。

艾尔没有任何言语或动作的回应,只是那涣散的铂金色眸光,似乎……在兰堂疲惫而紧绷的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那么一瞬?

微弱的星尘光芒仿佛凝滞了一刹那。随即,眼皮又缓缓合拢,仿佛耗尽了刚刚凝聚的力气。

兰堂直起身,深绿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片复杂的阴云,那是沉甸甸如巨石压顶的责任,是挥之不去的深切担忧,还有一丝被那短暂“注视”牵动的心弦。

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略显陈旧的黑色大衣,将口袋里那枚持续低鸣的金属环更深地掩藏。

离开前,兰堂如同最严谨的哨兵,再次仔细检查了紧闭的窗户和厚重的窗帘,确保它们严丝合缝,隔绝一切窥探。

森鸥外那句“老鼠找奶酪”的冰冷警告,如同带着毒刺的荆棘,再次紧紧缠绕上他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被刺痛的紧绷感。

……

……

Port Mafia底层的工作,是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枷锁,浸透了港口特有的咸腥、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

兰堂负责的码头仓库区域,巨大的集装箱如同冰冷的钢铁墓穴,沉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和细小的冰粒,无情地抽打在暴露的脸颊和手背上,留下针扎般的刺痛和迅速蔓延的麻木。

兰堂和其他几个同样沉默寡言、眼神空洞的底层成员一起,在监工那鹰隼般冷漠、带着审视与不耐烦的注视下,机械地重复着清点、搬运沉重木箱或货包的动作。

箱子里的内容是什么?武器?Du品?违禁品?他们无权过问,也不需要知道。

麻木的服从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是他们唯一的生存注解。

“喂,兰堂。”一个同样穿着磨损黑色大衣、面容瘦削阴郁的男人趁着合力搬动一个巨大木箱的间隙,迅速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男人警惕地扫了一眼远处倚着集装箱、叼着劣质香烟吞云吐雾的监工,“你这‘风寒’……还没好利索?上面已经开始嘀咕了,风声不太对。”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昨天吉田那家伙在配给处,故意当着几个人的面,阴阳怪气地问我,‘兰堂那小子是不是被港外的野狗叼走了骨头?’ 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男人,也就是藤野和真,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和担忧。

他帮兰堂打了掩护,但连续几天的“病假”,在Port Mafia底层这种地方,无异于在薄冰上行走,随时可能碎裂。

兰堂肩臂的肌肉贲张,稳稳地将沉重的木箱码放到位,动作没有一丝停滞,仿佛那疲惫是长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他只是微微压低帽檐,阴影下的眼神更加幽深莫测,如同沉入海底的礁石。

“快了。”兰堂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完美地融入这冰冷的码头背景音,“再帮我顶两天。就说……咳得厉害,怕污了仓库的货,也怕过了病气给上面。”

这个借口苍白无力到可笑,但在底层这种小病小灾如同尘埃般被忽视的地方,勉强还能拖延几日。

藤野眉头紧锁,还想说什么,监工那如同淬了冰的、极其不耐烦的呵斥声已经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来:“那边的!磨蹭什么!等着冻成冰棍喂鱼吗?!动作!”

藤野立刻像受惊的虾米般缩回头,埋头加大动作幅度,只留下最后一句几乎被狂风撕碎的警告,快速而清晰地送入兰堂耳中:“……自己当心点!最近不太平!巡逻队那边传,好像有生面孔在B7区废码头附近晃悠,鬼鬼祟祟的,看架势……不像我们的人。”

他意有所指地、极其隐晦地用下巴朝远处港区围墙那片被巨大吊机阴影笼罩的区域点了点。

兰堂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仿佛坠入冰窟。

生面孔?不是Port Mafia的人?是森鸥外提到过的、那些对“特殊能量源”虎视眈眈的势力嗅到了什么?

还是……Port Mafia内部某些嗅觉灵敏的鬣狗,终于开始起疑,展开了调查?

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巨大压力骤然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艾尔那停留在危险临界点的状态,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经不起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那个小小的、充满消毒水味和微弱米香的静养室,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避风港。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里令人窒息的苦役,回到那个需要他守护的方寸之地。

时间,从未像此刻这般,带着刺骨的寒意,如此紧迫地追赶着他。

……

……

午休那声尖利刺耳的哨音,如同短暂的特赦令。

兰堂几乎是第一个放下手中沉重的货包,对那份冰冷的、硬得像石头的配给饭团看都没看一眼。

他像一道融入钢铁阴影中的流水,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和失忆前或许就刻入骨髓的本能,迅速而巧妙地避开散乱的人群和监工可能投来的视线,如同幽灵般离开了这片充斥着铁锈、咸腥、汗水和绝望气息的码头区域。

凛冽的寒风更加肆虐地吹打在兰堂脸上,却丝毫吹不散他胸腔里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焦灼归心。

诊所后巷依旧被焦黑的废墟和浓重的阴影所笼罩,如同大战后遗留的疮疤。

兰堂利用断壁残垣的掩护,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砖石,每一步都轻如猫科动物的肉垫落地,呼吸压到最低。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反复扫视着巷口、窗沿、屋顶的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确认没有异常,没有陌生的脚印、没有残留的陌生气息、没有窥视的目光之后,他才如同一道无声的暗影,闪身从一扇极其隐蔽、被倒塌货架巧妙遮挡的侧门滑入诊所内部。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再次扑面而来,此刻却奇异地带来一丝……令人心弦微松的、暂时安全的信号?

他直奔静养室,脚步下意识地加快,却在门口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放轻动作。

他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轻轻掀开那隔绝内外的厚重帘幕——

眼前的一幕,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和心神。

一束金灿灿的冬日阳光,如同神灵倾倒而下的熔融金箔,正斜斜地、精准无比地穿过那条被他早晨离去时小心拉开的狭窄窗帘缝隙,流淌进来。

这束光柱不偏不倚,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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