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太子殿下(一)
【“沉云欢,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沉云欢,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沉云欢的刀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出鞘,凭空啸声一响,墨刀“噌”地飞出去,阴火沿着刀尖烧起来,奔着座上的观音而去。
他抬手一挥柳枝,就听“铛”一声巨响,墨刀整个被打偏,斜斜钉在墙壁上。沉云欢一跃而起,飞身上前将墨刀拔出,高举过头,照着莲花座便要劈下。
却见他猛地从身后伸出数只手来,每一只都奇长无比,飞舞着向沉云欢抓来。她在空中难以闪躲,改变挥刀姿势砍了数只,待眼前被遮挡的视线清明后,一条巨大的柳枝迎面甩来。
沉云欢反应极快,将刀横在面前抵挡,只觉得一股猛烈的力量狠狠撞在刀上,发出刺耳声响,连带着她也一同被撞飞数尺,落在地上以墨刀刺地,剌出长长的裂痕,延长几尺才堪堪停下。
“云欢姑娘!”奚玉生一声惊叫,沉云欢感觉到后脑生风,不作他想旋身便是一刀,将身后逼近的东西斩为两段,发现是先前在井底所遇见的那些张着鬼脸的怪物。
尖叫声刺破殿堂,空中的温度骤然降下来,呼出的气儿都变成白雾。师岚野黑眸轻动,倒映出沉云欢的身影,她一身潋滟红衣,墨纱翻飞,卷发如同漂浮在水中荡起波澜,阴火如浓墨般环绕着她的周身,精致的眉眼被这样浑浊的火焰燎烧,变得充满邪肆。
沉云欢从前站在火里,总是炽亮、澄明,而今站在这淤泥邪恶的阴火中,却也能完美地融合进去,邪气熏染她的眉眼,愈发夺目。
桌边的人早就乱作一团,惊叫着乱逃,带翻了桌上的菜肴酒水,混乱不堪。
“坏了坏了!云欢姑娘怎么被妖气侵染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奚玉生尚不明白事态为何发展那么突然,听得张元清喊了动手,也摸出几张符纸捏在手中,离席时还不忘拉着师岚野。
莲花座旁的男女童子骤然变了模样,方才还仙气飘飘的姿态,此时两人面容狰狞,脸皮皱如老树,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怨恨,张着一口獠牙嘶吼,猛地朝奚玉生和师岚野二人扑过去!
奚玉生吓得身子一顿,抬手将符纸甩了出去,光华流转间,就见一杆银枪破风而来,将符纸卷在枪头,一下就扎进女童的心口
,将她钉在墙上。与此同时,霍灼音的身影在眼前晃过,跳上桌台,单用双手就抓住了男童,生生将他撕裂。
浓稠腥臭的血液四溅,在空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奚玉生脸色难看地后退几步,没忍住呕了一声。抬起头来,就见沉云欢与霍灼音已然跃空而起,自左右两边朝着莲花座奔去,银枪与墨刀交织而过。
阴火缠着阴气,在空中奔腾翻滚,整个大殿几乎被这股浑浊笼罩,只能隐约看见两人的身影绕着莲花座,打斗的声响频频作响。
位于桌子尾端知棋与怀境二人对了个眼神,即刻对奚玉生大声呼唤:“奚少爷,此地危险,快随我们离开!”
奚玉生急得团团转,冲她们道:“你们快快将这些凡人领去安全的地方,切勿让妖邪伤及他们!”
此时情况紧急,商议不得,二人只得呼唤着四处奔逃的凡人,带领他们先离开此处。
奚玉生看见两人领着其他凡人逃出大殿,稍稍有些放心,继而发现战况如此激烈,阴火所带来的寒气如浪潮一般一层一层扑来,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避,转头就看见师岚野定定地站在身边,面上的神色平静,没有半点被眼前的场景所影响。
“岚野兄,我们……”他刚想提议找个地方躲藏,却看见柳枝一甩,千百水珠散落,落地就变成满脸狰狞的鬼脸妖邪,放眼望去竟挤得大殿无处下脚,将他们层层包围起来。
奚玉生是头回见这种东西,生得丑陋无比,似人却不是人,密密麻麻的鬼脸堆积在一起,单是看一眼就噩梦缠身的程度。他下意识呼吸一轻,急忙去寻找逃路,却见四处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数量多得头皮发麻。
奚玉生赶忙唤起护身法器,摸出袖中的符纸,打算生生辟开一条道路,却听得身旁的师岚野忽而开口,“别动。”
他动作一顿,转头望去,就见师岚野仍看着莲花座的方向,面色如常,也不知这话究竟是不是对他说的。只不过不等奚玉生开口问,很快就发现师岚野说这话的用意,因为他惊奇地发现这些妖邪好似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从他们身旁蜂拥而过。
奚玉生怔愣地看着,那密集的妖邪狰狞地扑来,却又从他们身旁飞速掠过,唯独在两人周身避开,形成一个极小的空地。
他脑中一片茫然,杂乱的思绪翻飞而过,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却只余下一个念头
。
为何师岚野在每次危急时刻总能找到安然的藏身之处?究竟是他藏的本事厉害还是其他原因?
绚烂的光芒在空中炸开发出震耳巨响将奚玉生纷杂的思绪打乱转移了注意力。
就看见沉云欢与霍灼音二人被观音爆发出的力量震飞一人将**钉在墙壁上挂于半空一人落在灯台之上。莲花座完全绽放散发出五彩光华座上的观音此刻却如疯魔一般不再具有神性反而蓬头垢面
但这妖邪被逼至绝处所迸发的力量也相当棘手沉云欢身上也有负伤又被这力量震得手臂麻痹几乎握不住刀。
沉云欢看见下方人头攒动的妖邪下意识拧起眉头在黑压压的鬼脸中寻找师岚野的身影。张元清却在此时踩着妖邪的头颅飞跃到半空对沉云欢道:“下面交给我你们去对付他只要夺下玉净瓶他就没能耐了!”
沉云欢没有立即动身仍是将目光放在下方搜寻最后在角落之中找到了师岚野与他对上视线。奚玉生站在他身旁二人似乎有什么护身法器罩着并未受到这些妖邪的攻击。
她的神色在看见师岚野之后有明显的放松拧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未置一言匆匆掠过一眼便飞身而动。阴火在她的周身肆意流窜衬得肤色雪白充满杀伐的眉眼仿佛拥有不?*?可抵挡的气势高举着刀刃从极高的地方往下劈落下雷霆万钧的一刀。
“砰”一声巨响!墨刀重重地砍在柳枝上沉云欢将全身的重量压下去硬生生将观音的双臂压弯那玉净瓶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光华似在给他无尽的力量。
观音以单手持柳枝被这狠厉的一刀震得手臂剧痛灼烧的阴火飞快地顺着他的双臂纠缠而上极度阴寒侵入骨骼他的面容扭曲丑陋得无法落眼。这墨刀的力量仿佛能劈碎天地若非玉净瓶仍掌在手中他怕是早就在这阴火墨刀之下灰飞烟灭。
他满心只想着逃却见面前的人俯身压来墨黑浑浊的双眸所迸发的杀意化作实质直直钉在他的脸上旦听她口诀轻启“清虚——”
阴火猛然爆开如决堤的瀑布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淹没!寒冬腊月的雪融进血骨之中从四肢百骸朝心口飞速攀延寸寸锁死他的肢体疯狂蚕食。
沉云欢察觉到他有逃走的意图双手攥着
刀柄死死地压住下方的柳枝,旋即大喝一声,“霍灼音!”
“来了——”霍灼音的声音先至,赴身跳入奔腾的阴火之中,银枪往地上一钉,双手抓着枪杆借力荡起来,同时鞭腿而出,在浓稠如墨的阴火中,精准踢中观音手中的玉净瓶。
就见那洁白如雪的玉瓶从浑浊墨流中飞出,在空中不断旋转,散发出晶莹光华,眼看着就要往墙壁摔去。张元清掏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唰的一声展开,朝高空扔去。
扇面上洒金的“万法归一”在光华中若隐若现,扇柄卡着极为精确的时间与玉净瓶撞在一起,从而改变它原本要撞上墙壁的轨迹。紧接着张元清飞身而起,再落地时玉净瓶依然握在她的手中。
她双指一并,喝道:“禁!”
十数张符箓自她袖中飞出,首尾相接似形成长长的绸布,绕着玉净瓶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直到那黄色的符箓将整个玉净瓶给完全包住,上方赤红的符箓闪着金芒,玉净瓶便完全散去了光华,成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瓶子。
与此同时,簇拥着的鬼脸妖邪发出嘶声,化作云烟消散。莲花座被劈成两半,轰然落地,砸出巨响!座上被阴火包围的人拔声惨叫,连身翻滚,直至皮肤出现密密麻麻的赤红裂痕,如同冬日里冻裂的皮.肉,触目惊心。
沉云欢落地,合刀入鞘,收了所有阴火。她身上的妖纹渐渐消退,浑浊的气息散去,露出鸦发雪肤的模样来,冷漠地看着莲花座上的人。
那的确是一个人,只不过褪去玉净瓶的加持,已经没有方才那玉臂雪身的模样。他佝偻着身躯半死不活地趴在莲花台之中,露出的皮肤布满苍老的斑纹和褶皱,发丝全白,皱纹与重重叠叠的血痕融在一起。
他年岁约莫已逾花甲,骨瘦嶙峋,脊背上有一个刺青。沉云欢从褶皱中辨认,发现图案上隐隐画着高山,流水,云雾,流畅的线条融合在一起,形成瑰丽而壮阔的场景。
他此刻伏在台上往前爬了两下,费力地抬头,朝前方的高墙上望去,昏黄的眼珠还余下一抹白、一抹光,盯着墙上的图腾。
霍灼音收枪而落,与沉云欢并肩站立,循着老人的目光望去,唇边荡出一抹笑,“倒是瞧着眼熟。”
沉云欢这回吃了不少苦头,虽然突破了天火九劫的中境,也赢下这场战斗,但身上各处也受了伤,隐隐痛着。她抬步上了莲花台,行至老人的身
边,鞋子像是没留心一样踩在他的手背上,半蹲下来,冷声质问,“说,为何在此作恶。
老人惨叫一声,抽不出手,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忽然凭空生出一股无畏来,咧着嘴嗬嗬地笑出声。
沉云欢不满地垂眸看他,拇指顶着刀柄,状似要出鞘**,却听张元清道:“他借这宝贝伪装成神明,让方圆百里的凡民供奉,所谓的赐福,不过是以柳枝的阴气注入女子体内,使她们怀上鬼胎,诞下妖邪。鬼胎长大成人,与凡民结合,所生之人皆有妖邪之气,正如这座村子里的人,半死半活,非人非鬼。
沉云欢站起身,大发慈悲地抬脚,从老人的手背上撤开,转头问:“他为何要如此?
“长此以往,方圆百里的城镇便会无一活人,那些妖鬼又会带着血脉前往**,不出百年时间,大夏就会变成只有妖鬼存在的国度。张元清道:“他是想毁了大夏的国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奚玉生在此时突然开口,快步从后方行来,于墙壁处站定,盯着那墙上的图腾看了又看,说道:“这墙上的图腾我方才就觉着在哪见过,现下想起来,是大夏边境依附的小国,只不过四十年前他们肆意进犯大夏边境,最后又因内斗导致国体分崩离析,从此灭国了。
“放**狗屁!方才还绝望颓败的老人听得这话突然暴起,满口血沫喷出,声嘶力竭地冲奚玉生骂道:“黄口小儿,你且记着,大夏皇帝背信弃义,残暴昏庸!是烂心烂肺的阴毒之人!当年国师算得大夏有三百年鼎盛气运,却在他登基之后变为几十年,大夏气数将尽!也会有别人站出来毁灭此国!复我月凤!
奚玉生叫他骂得一愣,继而白玉般的面容染上绯色,怒视着老人,难得地发起大火来,“胡说八道!当今圣上雄才大略,丰功伟绩,万古长青!岂是你这等妖邪能随意诋毁?!
说罢又觉得不解气,撸起袖子便要爬上莲花台,看起来像是要亲手揍人。
只是还没等他爬上去,那老人就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仿佛将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生命力吐尽,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他没有再与奚玉生继续争辩,意识到自己败得彻底,死亡将尽,心中突生无尽悔恨,不由得仰天长啸,号啕大哭,浑浊的眼涌出数行泪水。
“皇上——熏风无能,未能给吾皇报仇,未能给月凤的子民报仇
如今还有何颜面去地下见你们!只期望熏风能化作厉鬼日夜纠缠大夏皇帝直至亲眼看见大夏的覆灭!”
苍老的声音犹如腐朽的枯木漏了风似的发出嘶哑的声响在大殿之内回荡回音层层叠叠像是含着无数凄恨久久不息。
“你!”奚玉生刚要厉声斥责却见他不知从拿出摸出一把短刃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地刺进自己的脖颈那一瞬爆发出来的力量压过疼痛他握着刀柄硬生生在脖子处割了半圈血液喷溅而出尽数洒在沉云欢的裙摆上顺着墨色的纱衣往下滚落。
脖颈被切了半圈奔涌出的血极快地扩散开沉云欢往后退了几步下了莲花台目光落在已经死去的老人脸上。他满脸狰狞双目瞪得几乎裂开带着万千悔怨和恨意而亡死不瞑目。
大殿静下来奚玉生满脸不可置信未曾料到他死得这般惨烈更对他方才口中的诅咒恶言心有余悸。霍灼音未发一言嘴边挂着轻笑耸了耸肩不感兴趣似的转身离去。
尘埃落定奉神庙再不复进来时那般奢华富丽反倒是处处狼藉几人站在殿中各自沉思。
沉云欢在脑中搜寻了片刻没想起月凤国是什么地方灭国之事已经太久远四十年前她甚至还没有出生。幸好事情解决得利落没在此处拖上十天半个月耽搁正经行程。
正沉思时沉云欢觉得侧颈传来一抹清凉转头望去发现师岚野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来。他似乎用指尖拂过她的脖子指腹上都是血色对她道:“受伤了。”
“嗯。”沉云欢低声应了一下经他一说此时才感觉全身上下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传来尤其是今日破境所借用的妖力太多炼化时总要吃些苦头。
想到此沉云欢便略有惆怅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香囊发现一根糖棍都没了所有存货吃光。她解下香囊故意从里到外翻了个底朝天给师岚野瞧希望他能主动提出制作新的糖棍。
然并没有如愿师岚野视而不见
沉云欢将香囊挑在指尖甩含糊不清道:“等天亮再看看情况。”
“村子干净了在此留多久都可以。”张元清在此时插话声音清亮使得殿中几人都能听见。她举了举手里的玉净瓶对沉云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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