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宋嶙显然是被她惊着了。
他瞧着桥上那副缺损的身体倒下去,又见自己旁边连身体都没晃一下的小词姑娘,强忍惊愕道:“李成沛不是还有用吗,姑娘怎么把他……”
“他以为的有用,是能帮咱们把言释行赶出辽东。”宋清词瞧着他,“可谁说要把言释行赶走了?”
宋嶙一阵哑然。
宋清词拢了拢袖子,已然大步往外走,“裴家蠢蠢欲动,裴肆之北上幽州却被州牧所截,可见这场腥风血雨是彻底蔓延到我们这来了。这种时候,把言释行赶走还有什么意义,走了一个言主簿还会来下一个王主簿,我们真正的对手又不是他。”
“徐子猷和裴家都坐不住了,可咱们还没准备好开战,不是吗?”少女抬眸,将面前的雪景尽收眼底,“把言释行留在辽东继续和咱们迂回着,还能再拖些时日,若是把言释行赶走惊动了徐子猷,谁知道他会如何?李成沛的目光只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便以为我们想把一切侵入辽东的人都赶走。”
李成沛自是想不到,在他交代裴肆之身份的那一刻,他就没半点用了。
宋嶙跟上她:“姑娘,你擅自处置了李成沛,万一令主君不满……”
“一时有一时的章法。处置他,除了因为他本就该死以外,还有另一桩事。”宋清词安抚了句,“放心,我会回去亲自禀明阿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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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的这一盏茶等了她许久了。
宋清词回府后先去净了手,歇了片刻才转而去阿翁的院子里,没想到一进门先瞧见了面色沉沉的阿父。
宋清词愣了愣,又瞧见在卧房门口翘着腿坐着的阿翁,她问道:“阿翁,阿父,你们都用过饭啦?”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家就先吃过了。”阿翁摆了摆手,“屋里给你留了饭,刚热好的,进来吃吧。”
宋清词应声而去,进门前忽而回首,朝着站在门口原地没动的宋禾弦,“阿父,你不进来吗?”
宋禾弦瞅她这自然的神色,分辨不出自己女儿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良久后,认命般地叹了一声,“走吧。”
宋清词大口吸溜着羊肉羹,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胡饼,仿佛两天没吃饭,坐在她对面的宋秋廷就由着她吃,没有半点要打断的意思,倒是一旁等待的宋禾弦有些坐不住,率先问道:“受伤了没有?”
宋清词吸了吸鼻子,放下碗,抬胳膊给他看:“阿父明知故问。”
方才她回院喘口气的功夫,就已经有人把松树林的情况禀报给他们了,她给足了他们消化的时间。
世道不济,很多事不是她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如果现在他们还要向昨日那般兴师问罪,那就不是她认识的阿父和阿翁了。
“如果吃好了,那就说说吧。”阿父又道,“阿父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房间的油灯不够多,有些昏暗,小词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徘徊一阵,才道:“李成沛非死不可。”
“裴肆之北上却被徐子猷派人刺杀,徐子猷是什么秉性咱们都知道,那是再谨慎不过的人,他若动手,定然是因为对方切实的威胁到了他的利益,可裴家势大,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他敢对裴四公子动手。别忘了,徐子猷可是铁杆的袁党。”
阿父闻言道:“你怀疑,裴家是要反袁,提前被徐子猷发现了?”
宋清词继续道:“若裴家仅仅要反袁也就罢了,天底下不差一个想对袁靖卿取而代之的诸侯,尽管反他去,可裴肆之偏偏要北上,跑到徐子猷的地界。这不是结盟,是什么。”
她说:“我昨日对裴肆之的身份略有猜测时,便派人打听过:徐子猷与裴恪、袁靖卿曾共为同窗,甚至早些年裴恪与徐子猷更为亲密。再观这些年幽州与京城的关系渐渐疏远,若说裴家联合幽州州牧共同反袁,还真不是没有理由。”
阿父的神色微妙,问道:“你担心李成沛也想到此处,怕他把事情说出去。”
“是。”小词的长睫影子在脸上微微抖动,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复杂神色从眼底流出,看着有些执拗。
“裴家欲与幽州联手抗袁,幽州却要趁机杀了裴家最懂用兵的四公子,裴家若得此消息怎会罢休?即便裴肆之被我所救,但我们如何能保证裴家报复幽州时能将辽东摘出来?又如何保证在裴家报复前,徐子猷不会先对辽东发难?到时撕破了脸,辽东必将陷入不得不开战的境地。”
她坚定道:“退一步讲,就算裴家不计较与徐子猷的恩怨,但裴家反袁的计划被提早公之于众,裴家当如何?东朝十三州局势当如何?顷刻间便是一场大战。”
“这件事,小词的考量在理。”一直未开口的阿翁终于定了调子,“把李成沛的事情做干净了,畏罪赴死也好溺亡也罢,再将派去平原郡调查裴肆之身世的人召回来。裴家结盟欲要起兵的事不仅要压下来,最好再把裴肆之多留在辽东一阵子。”
时间越久,他们能准备的就越多。
阿父却警惕道:“裴肆之早晚会查到是谁要杀他。”
也早晚会和幽州及辽东反目。
阿翁笑了笑,眯着眼睛,借着手边微弱的光翻看案上的书简,“只要不公开,不把裴家造反的消息撂在明面上,形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裴家也没狂妄到幽州不与他联合,他次日便能率兵攻打幽州的地步。当务之急,是要试探出裴肆之对辽东的态度,别叫他们真把帽子扣咱们头上了。只要稳住裴肆之,事情就不会更糟。”
老人抬眼瞧了瞧面前沉默的两人,往外摆了摆手,“今夜先这样吧,下去歇着。”
“是。”宋禾弦躬了躬身,带着女儿往门外退。
即将迈出那道门槛时,宋清词忽而转过身问道:“裴肆之敢亲自北上与徐子猷谈联合,是完全不担心徐子猷把他的谋划上报给袁靖卿吗?”
“你也发现了。”阿翁没有抬头,像是早就料到那般:“或许,袁党外强中干的程度,远超乎我们所预料。只有这种解释了——袁党已无力掌控地方,各州府拥兵自重,哪怕是现在降旨罢免各州官员,官员们也未必会接旨。”
“走吧,近日郡中的公务繁多,不要再打扰你阿翁休息。”宋禾弦在后面低声嘱咐道。
宋清词收敛目光,随着宋禾弦退了出去。
父女俩并肩往外走,阿父瞧着小词还在凝眉沉思的模样,笑问道:“怎么,还纠结什么呢?”
宋清词喃喃道:“我在想阿翁最后那句话。各州府拥兵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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