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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会须一饮

苏筱钰转头,就见到不远处戚白露横坐案前,手上正握着一枚酒盏,冲自己招手:

“你等着,我跟他们说一声换下位子!”

“廷尉府的戚大人,你们是朋友么?”萧无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筱钰,淡声问。

“嗯。”

“这样。那过去吧。”他说罢也不再纠缠,退开两步。

苏筱钰眼前一亮,冲萧无衣拱手作揖,随后忙奔过去。

侍者已奉上酒水茶点,才坐定下来,就忍不住四下张望着道:

“说起来,今日人真的好多,也难为李相国把这帮人全搜罗起来了。”

见了熟人她倒是很有些话说了。而方才匆匆一扫之间,苏筱钰就已注意到,在场官员大大小小,绝大部分都是李存治一派的人。

“七十大寿,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若没有特别的事情,总也不好推脱。”

戚白露笑道:

“我也是替我妈来的,她老人家说了,这种地方老头太多不想见,向来能推就推,说的倒是跟我想见一样。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下倒挺好。”

苏筱钰点点头,仍是想不通不明白为何要请自己。毕竟在场之人皆是朝中要员,按职位排辈,她该是绝无资格坐在这里的。

而此时开宴时间已近,室外结伴之人也已三三两两回到室内,不到片刻就已大厅前方,主位下首之处的几案还空着了。

相国李存治在两名侍者搀扶之下端坐堂上,须发虽已灰白,但那双小眼之中还是迸射出炯炯亮光。

侍者们前前后后鱼贯而入,将盛着酒菜的杯碟一一奉上。原本交谈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待这位三朝老臣与寿星率先开口。

铜灯之上,烛影煌煌。室内一片静谧。

主位之上的老人掠过一眼那处空位,面色未变,起身清清嗓子,而后才慢慢道:

“我是已经老骨头了。这年纪,指不定还有没有下一个生辰,没了都叫喜丧,也没什么好忌讳的。过一日少一日。这天下,这朝堂,终究属于在座的各位。算来各位都是我朝的支柱和未来。”

他说着,举起案上酒盏:

“今夜虽是老夫寿辰,还是先敬我们大梁的功臣!”

“好!”人群中立刻传出叫好声。

“今时八王一派把持朝纲目无君上,多亏有李相国指引我等才能相聚在此,有门报国,这酒,还得先敬您才是。”一人忙接道。

“不错!八王挟持天子独断专行,不臣之心人尽皆知,可恨朝中无人,竟容他这般放肆。前些日子,兰台诬告一案,怕不是就是八王爷背后指使。否则就如苏大人朝上所说,一介小小兰台郎,如何有胆子做下这种事来?就算真的成了,他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位子会落到他头上?可结果,大家也看见了。这般明目张胆地拿我们当傻子么!”

众人三言两语间,皆是义愤填膺,唯觉胸中火气升腾,讨伐之声一时也声浪滔天。

“苏大人,你当日朝会上要求彻查,莫非是拿到什么证据,是不是与八王有关?”

“这——”

苏筱钰夹在其中,僵握着酒盏,有些不知所措,这等情形之下,她说出口,就代表自己作为被诬告的涉案人指认八王爷为幕后主使。

尚无确凿证据,她还不想这样直指任何人。何况这些人显然并不关心真凶是谁,只是想借此打压异己而已。

她全然没想到这寿宴开场就是这样的场面,李相国高坐堂上,竟也不加劝阻。而谢瑜那日警告过自己的那些话,她也明白绝非空穴来风。

可此刻宾客皆在注视着她,她脑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将这话题模糊过去:

“此案本由谢太傅负责,具体如何,在下也不甚清楚。但我与犯人同僚两年,深知他绝非无端就会办出这等罪行之人。但至于幕后究竟是谁,在下是的确不知。否则也不会数次要求彻查此案了。”

数人听后面露不虞。

“千江水有千江月,今夜可就只有一个月亮。各位豪气干云是好,不若暂且放放,莫要轻负了这月色才是。”

一道清朗而动听的嗓音忽地响起。

他声音并不算大,可所有人在这一刻都静下来了。一个白衣欣长的身影正从容地向内而来,宛若银月落地。

“明谚,你来晚了。”

“被一些琐事耽搁,误了时辰,没什么好辩驳的。在下听凭处置。”

谢瑜行至那处空案坐下,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敛眸轻言。好一派翩翩公子相,瞧得苏筱钰快要不认识他了。

“知道就好,哈哈哈,既然如此,不若就让谢太傅弹上一曲,为今夜先添一点兴头如何。”李存治大笑道。

此话一出,立时如飞石入水,激起了阵阵涟漪,数人接连应和:

“好啊。都说谢太傅的琴艺堪称当世一绝,就是与那八大家比也是不相上下!今夜不如叫我们领教领教。”

“不过略通而已,承蒙各位抬爱。只是今日袁颐先生亲临,已整弦待发,在下总不好行越俎代庖之事叫人难堪,不是么。”

谢瑜说着长袖一挥,指向不远处一抱琴的中年男子,但话外婉拒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

“奇怪了,没人听过怎么知道他弹得好。”苏筱钰皱眉,忍不住小声问道。

“谢太傅的琴是师承玉手龙朗桦。朗桦又是丝竹八大家之首。虽然几乎没人听过他奏琴,但凡是听过的人,都说不在其师之下。百闻不如一见,不少人自然等着呢。”

戚白露悄声解释着。

“诸位或许有所不知,我与明谚的父亲是故人了,从前我们会饮之时,他回回都喝的神智不清,喝多了就爱鼓琴,还只弹那一首曲子,逼着我们听,不听他就发脾气呢。”

而不远处,李相国呵呵笑了笑,慢慢道:

“相识三十年,一晃如今,他儿子都这么大了,可惜故人不再。倘能再听故人之曲,也算聊补遗憾。明谚啊,你就别拂了老头子这一点心愿了。”

谢瑜怔了一瞬,那嘴角的笑已有几分僵硬,眉间微微蹙起,但只有一瞬。

苏筱钰瞧得心头莫名有些怪异,却见谢瑜略一颌首,终于妥协道:

“诸位不嫌弃的话,在下献丑了。”

他分明就是不愿意的。

但说话间,侍者已奉上一古琴,谢瑜接过后信手拨了两下,不知想起什么,手按在琴弦上,而后毫无预兆地,乐声如流水潺潺而来。

那古琴在他手下,却并半分无贵族公卿的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反倒是声音苦涩清冷,飒飒然隐有古意。

苏筱钰不懂什么乐理,没学过什么乐器,只知道分辨好听不好听。

只觉得他弹奏着去分明是宴饮时行祝的曲子,可不知为什么,听起来却总觉得叫人心中怅然迷惘,像是隔着重重迷雾,去窥伺一个梦中的朦胧之影。

高堂上李相国以著击案曼声长吟。他唱的也是一首古曲。

琴声人声交织着,厅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被这调子勾着,也坠入那遥远无端的梦中去了。

万千急弦震颤之下,谢瑜一把将琴弦按住,一曲终了,乐声顷刻间止息。

然余音袅袅犹然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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