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听见红应的啜泣声,自己反倒不再哭了,他走过来,有些不知所措似的将手搭到红应的肩膀上。
“红应姑娘,其实,兄长在信中,也提过你。”他笨拙地安慰,殊不知,这些话只会让红应更加伤心。
然而他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破空声打断。
一片碎瓦彷如暗器一般当空飞来,叶慈眼疾手快地抬剑击碎,她抬眸一看,只见一道碧红身影,如同一只神出鬼没的猫,立在祠堂的房檐上。
“你们还真敢回来。”她轻巧地一跃而下,眸光在月色下,亮得像一头觅食的野兽。
“此人就是禹梦。”越千山护着红应和颜若来到廊下,叶慈轻声对身侧的祁昼道,“她招数诡异,务必要小心。”
“这次你们逃不掉了。”禹梦并不多说,直接倾身而上。
天井的南侧有一口满是铜锈的钟,叶慈一闪身,躲到了铜钟后面,“当”的一声,禹梦的拳头打在钟上,指节处登时血肉模糊,她却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甩甩手,身后的祁昼又骤然发难。
她闪身一躲,祁昼余光却瞥见银光一闪,剑锋在月光里抖成一道银蛇,祁昼提剑刚架住这道寒光,剑身突然绕着他的刀刃转了半圈,直取咽喉。
“当!”
千钧横插而入,火星在三人之间炸开。
“她腰间藏着软剑!”祁昼喊道。
叶慈上次用千钧斩了她的长|枪,本以为她没有武器了,没想到竟然还藏了把软剑。
禹梦借力后翻,并不与二人寒暄,软剑缠住垂落的铁索,整个人悬在铜钟边缘。她那身艳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似人类,反而像某种泛着寒光的甲虫,让人看着便一阵恶寒。
“你们不该追查此事。”她足尖点着铜钟浮雕的睚眦兽首,软剑垂在身侧,被她一甩,像条死而复生的蛇,“更不应该再来泉东村。”
“那个小医生到底有什么好,都死了,还值得你们这样冒险?”她神情仿佛天真孩童,说的话却分外残忍。
祁昼甩了甩震麻的虎口,锈剑在掌心转成一轮新月:“你这种人当然理解不了——”
话音未落,他便突然暴起,挥剑斩向铁索,叶慈则配合他,千钧直刺禹梦立足之处。
铜钟轰然倾斜,禹梦却像粘在钟壁的蜘蛛,手中软剑“铮”地弹直,剑尖点中劈来的剑刃,她也借势荡到了铜钟顶端。
叶慈的千钧此时才真正劈到实处,剑锋切入钟身三寸,整座钟楼都在震颤。
“拿一把生锈的剑,也配和我比?”
祁昼冷笑:“便是一把断剑,杀你也轻轻松松。”
禹梦闻言忽然轻笑,软剑划过吊着铜钟的铁索。
绷紧的金属弦同时震颤,铜钟竟发出类似编钟的乐声。
祁昼瞳孔骤缩——这不是钟声,是剑锋破空的频率!
十二道银光从不同角度刺来,每道都踩着铁索震颤的节点。
“剑气神相含,则人剑一体。”
千钧一发之间,叶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她似有所感,旋身挥剑,虽然只有一招,却挥出了数道银光!
剑光织成银网,金属相撞声密集如暴雨,一道漏网的剑光擦过禹梦耳际,削断几缕黑发。
二人过招之际,祁昼从另一侧靠近了禹梦,后者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瞬间跃起,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锈剑已封死上空,她也竟不闪避,任由刀锋削断发簪。
发髻散开的瞬间,软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穿过自己腋下,贴着后背反手刺向祁昼心口!
与此同时,叶慈眼疾手快地将短刀掷出,刀剑相撞的刹那,禹梦突然松手弃剑,指间寒芒直取叶慈双目。
“小心袖箭!”
千钧回撤已来不及,转瞬间,叶慈周身真气四溢,袖箭在她眼中,仿佛放慢了速度一般,她直接松手弃刀,右手二指如铁钳夹住毒箭。
几乎同时,祁昼的剑已架上禹梦咽喉。
铜钟还在余震,铁索犹兀自嗡鸣。
禹梦望着叶慈指间的毒箭,忽然疯子一般大笑了起来。
寒光闪过,软剑不知何时回到她手中,剑锋却转向自己颈侧。
祁昼的剑却比她更快。
锈剑震飞软剑的瞬间,叶慈的千钧已横在女杀手喉前。
三柄兵器交错成十字,将月光割成碎片。
“欠下的血债,”叶慈刀锋在禹梦白瓷一般的脖颈上压下血线,“你带不进棺材。”
却不料,禹梦提了下嘴角,仿佛是笑了一下,下一秒,嘴角便溢出血丝,一个瓷瓶自她袖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叶慈收刀入鞘,看着女子倒在铜钟阴影里,眉间的红痕显得她像一座无悲无喜的雕像。
祠堂外活尸的嘶吼声终于消失了。
叶慈松了口气,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然真的打败了禹梦……
这个曾经仿佛不可战胜之敌,此时也被她斩于剑下。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这具身体,这个人,正在想从前的叶慈所不敢想之事,做从前的叶慈所不敢做之人。
祁昼拍拍她的肩膀:“做得好,她把毒|药藏在齿后,没发现也是没办法的事。”
叶慈点点头,看到越千山和红应颜若也向她走过来,仿佛她是此战的英雄。
越千山像摸小狗那样摸摸她的头,道:“好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叶慈知道,他说的是门外的活尸。
赶尸人已死,活尸们不知该听从谁的指令,只好呆呆立在原地。
天亮了,他们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却并不像从前一样,强迫自己模拟普通人的生活,每个人都像是弄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越千山走上前去,凝眉为他们切脉,半晌,他说道:“他们其实并没有完全死亡……”
“这是何意?”叶慈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惊梦’这种药,若剂量对,就是良药,可若是剂量不对,就会变成杀人毒|药。只不过,这药并不会把人完全杀死,而是将人的状态保持在将死未死之际,靠一缕执念维生,若执念不灭,则中毒之人既无法生,也不能死。”
叶慈心中的火苗刚燃起,便被浇熄了。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他们安息了。”越千山一声叹息。
“前辈可有办法?”颜若问,若是真有办法,也算是完成了颜朔的遗愿。
越千山点点头:“有你兄长的手札,我只需在你兄长研制的药方的基础上,再添几味便可。”
众人回到地宫中颜朔的石室里,越千山将食指放进那锅不明液体里,放到嘴里尝了一口。
他愣了一下,苦笑道:“竟是一味也不差。”
颜朔在变成活尸的过程中,一边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边仍在钻研惊梦的“解药”,并且其配方竟然与越千山这位真正不世出的神医所研究出来的一模一样。
越千山喂活尸们喝下特制的药,在喝下的瞬间,他们才仿佛“醒”了过来。
“回家……”
“回家……”
所有人的口中都喃喃念着两个字——
“回家”。
客死异乡,连尸首都不得保全,在生命最后一刻,对亲人、爱人、故土的思念,如一张网般织成了一缕执念。
于是,落叶归根,成了他们最后的夙愿。
“起——”越千山朗声道。
数百具活尸应声而起,皆望着同一方向。
神医从街上随手捡了个斗笠,戴在头上,背着身冲众人挥挥手:“走咯——”
“我去送他们回家——”
从那以后,江湖中多了一则“赶活尸”的传言。
据说赶尸之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神出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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