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拉开,舞台的两侧亮着暖黄色光晕,中间却是黑暗的,话剧厅的四周隐约传来儿童乐曲《小星星》的欢快音调。
第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周围暗了下去,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乖乖地坐在书桌旁,正一笔一划认真写着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
突然,她被座钟的“滴答”声惊住,于是抬头看向钟表,时针正好指向七点整。
她呆愣着低下头,语气有点沮丧:“妈妈明明说好了...七点回家给我过生日的。”
音乐随之停下,追光突然暗下,舞台左侧的灯光亮了起来。
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提着舞鞋冲上台,她的头发因奔跑的动作松散开,额角沾着汗,怀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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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南星轻轻握着黎明的手,注意到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
观众席太暗了,她看不见黎明的表情,但是能听见他的呼吸,他的呼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安抚般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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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左侧的女人喘着气,激动地自言自语道:“导演回信了!《天鹅湖》女一的试镜时间改到了明晚!”
她转身在一堆木箱中翻出了舞鞋,喜悦的刹那,余光却发现了黑暗角落边缘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只手正攥着自己精心打扮的蓬蓬裙裙角,眼眶通红,另一只手举起了手中皱巴巴的蛋糕券:“妈妈骗人!!上周说陪我去看海洋馆里的小美人鱼,前天说陪我去挑喜欢的生日礼物,昨天......”
她天真幼稚的童声开始发颤:“昨天你说要和我一起去买最漂亮的生日蛋糕!”
女人蹲下身,想摸小女孩的头,却被她躲开:“朵朵,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旁白说着——剧院群消息:沈老师,试镜迟到会取消资格,竞争激烈,请按时到达。
沈琳琅垂眸盯着手中还未熄屏的手机,皱着眉紧紧抿着唇角,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她抬起头看向女孩:“朵朵,这次机会对妈妈太重要了,等妈妈拿了女主角,每天都陪你,好吗?”
朵朵猛地甩开她伸过来的手,蛋糕券也随之飘落在地:“你每次都说等下次!下一次又拖到下下次,你从来没有兑现过承诺,你一点都不爱我!你只爱你的舞台!!”
她气急了,随手抓起身旁杂物箱上摊开的舞蹈杂志,撕成碎片撒向空中。
沈琳琅愣在原地,碎纸片落在她脚边。朵朵哭着跑下了台,灯光再次暗下。
几秒后,灯光重新聚焦在舞台左侧的墙角,那里有一个相框。
照片里,沈琳琅正低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她穿着演出服,眼角眉梢带着满满的笑意。摄影师只能拍到女人美丽的侧脸,因为她全身心都放在怀中的孩子身上。
话剧厅四周又传来了旁白的声音,这一次是沈琳琅的喃喃自语:“我以为,追上理想的同时,也能接住孩子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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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双眼死死钉在舞台中央,瞳孔深处却是一片空茫,仿佛在极力消化着什么,又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巨力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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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再次拉开,依然靓丽却更加成熟的沈琳琅正在舞蹈教室给学员们示范天鹅臂,她扬起手臂的动作轻盈得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
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抱着一摞课本推门而入,她站在角落冷冷旁观这一画面,直到学员的练习结束。
少女走到沈琳琅的面前,把试卷拍在舞蹈室的把杆上,“签字。”
沈琳琅没发现孩子的到来,有点诧异她主动来找自己。
她拿起试卷看了看,欣慰地笑了:“朵朵考得真不错,妈妈下周去巴黎参加国际舞蹈节,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沈禾猛地打断了她正在说的话,语气更冷了:“你又要去其他地方参加比赛了?”
沈琳琅愣了愣,“对,妈妈给你带卡地亚的项链回来好不好,你上次看广告的时候好像很喜欢......”
“我不需要项链!”沈禾再一次打断了她,声音变得尖锐,“我只问你,我们班主任过两天要开班会咨询高考志愿填报意向,所以你又因为有表演不能去了是吗?”
沈琳琅脸色发白,垂下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声音发涩:“妈妈...妈妈确实有......”
“苦衷是吗?”沈禾冷笑了一声,“你的苦衷我从小听到大,耳朵已经生茧子了,我不需要你再三和我强调。反正我成长过程中每一个需要你在场的重要时刻,你都会缺席。”
“那你就一直缺席吧,不要还假惺惺地装出一副身不由己又很爱我的样子,你是满足自己的表演癖好了,但我看了只觉得反胃。”
“爸爸走的时候,身边只有我陪着他,他最后一刻都还在攥着我的手说让我体谅你。爸爸是太善良老实了,他爱你爱到不求任何回报,可我不是!我是你生的又怎么样?有一层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反正这么多年你和我就像陌生人一样,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沈大主席永远都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面!既然这样,我高考填志愿的事情你也别插手了,我会自己决定我的未来!!”
沈禾的眼睛死死焊在沈琳琅的脸上,那眼神里淬着寒冰,满是拒人千里的疏离和尖锐的指责。
她的目光扫过母亲鬓角处一丝新添的灰白,不甚在意地压下心底涌出的些微异样,随即强硬地用更汹涌的恨意取而代之。
她没打算等到沈琳琅的回应,说完就转身拂袖而去。
沈琳琅张了张口,似乎想要为自己辩驳,但她却发现自己辩无可辩。
在沈禾走后,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舞蹈室把杆处。
把杆下随手放置的舞鞋因为她的动作滚落到一旁,她终于无法维持自己的优雅,跌坐在了原地。
舞台转瞬只留下一束灯光打在中央蜷缩的身影上,只余下隐隐的抽泣声。
突然左侧的灯光再度亮起,那面墙上原本挂着的相框被摘走了,只留一道浅浅的钉痕,像是谁的心脏留下的裂痕,又像是母女之间咫尺天涯、永远难以跨越的断痕。
旁白再度传来沈琳琅的声音:“我以为,用成就证明自己,就能弥补对家人的亏欠。可我忘了,孩子要的从来不是成功的妈妈,是在身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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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紧绷的脊背并未完全放松,却不再是纯粹的防御姿态。
他的目光不再死死钉住舞台的某一点,而是开始缓缓移动,扫过演员的表情、布景的细节、光影的变换...像是一种专注的审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静抽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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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再次拉开,已经年迈却仍然优雅的沈琳琅坐在摇椅上看书,她腿上盖着薄毯,垂在地面隐隐露出的脚腕戴着护腕。
门铃响起,她放下书去开门,脚步有点蹒跚。开门后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声音有点颤抖:“朵朵?你......怎么来了?”
她反应过来后,立马牵着沈禾进门,“快,快进来坐。”
沈禾默不作声地跟着母亲进门,打量了一下这个她久未踏足的房子,和记忆里的没什么偏差。
她盯着母亲发红的眼眶,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沓信。封皮上都是云思遥的字迹,最上面那一封封皮上写着“给朵朵的101个道歉”。
沈琳琅双手颤抖地摸着这一封封信,信纸边缘已经起毛了,“你怎么......”
“我怎么拿到的是吧?”沈禾在桌子旁坐了下来,非常自然地给自己和沈琳琅倒了两杯茶,“银行寄给我的。”
沈琳琅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银行会把自己保存的东西突然寄出去,沈禾看出了她的疑惑,点明了缘由:“你逾期忘记续费了,留了两个联系方式,他们联系不到你就给我打了电话。”
沈琳琅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年纪大了总是忘东忘西,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缴费是什么时候了。
她颤颤巍巍地从那些信件中抽出一封,上面有朵朵6岁时的字迹:“妈妈,今天我在幼儿园学会了唱《小星星》,老师夸我是班里唱得最好听的小孩,我还拿到了两朵小红花,等你回来我唱给你听!”
沈琳琅突然捂住了脸,泣不成声。
沈禾目光落在母亲身上,里面翻滚着太多东西,有成年人的审视,有孩童的迷茫,有恨意,还有渴望......
“你把这些东西留下,把对我的亏欠写下来又锁起来,把所有的情绪都自己消化,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沈琳琅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儿,伸出手很快又紧张地收回,眼神中是渴望靠近却不得其法的痛苦,是对爱既向往又害怕被拒绝的迟疑。
那些岁月积累的误解、未能说出口的道歉、一而再被辜负的期待、以及那份被深深隐藏却从未熄灭的爱......所有未能言说的千言万语,此刻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妈妈很抱歉缺席了你人生很多关键的时刻,很抱歉没有履行到一个好妈妈的职责,很抱歉忽视了你一次又一次真正的需求......”
“可是妈妈真的很爱跳舞,虽然现在已经不能继续跳舞了,但我一直热爱它。在我摔断腕骨的那天,我一个人在医院病床上想了一整夜。我想如果重来一次,我会不会继续选择跳舞这个让我此刻孤身一人的决定。我想了很多次,一次又一次地推翻重来,但只有一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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