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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刺客

浓云蔽月,谷中被阴翳笼罩。

烛光下,姜容婵倾身听着对面老者侃侃而谈。

云苓推门进来,带进股冷飕飕的夜风,低声道:“殿下,落雨了。”

闻言,姜容婵怔愣,听外头淅淅沥沥声,是春夜冷雨。

“让护卫们莫要在外守着,进来避一避。”

玄祈起身,“殿下同先生谈话,旁边有人恐怕不便,臣带护卫们去侧院。”

青年离去后,李希圣忽然笑了下,抚着长须道:“殿下何不带他回楚地,论学问,草民未必及他。”

那可是,公仪甫最得意的弟子。

姜容婵眼前浮现玄祈出口成章的模样,叹息:“我倒是有此意,可当朝少傅哪是我说带走便带走的。”

李希圣笑而不语,片刻才道:“殿下招他做驸马,一切便顺理成章。”

“能让浮玉写信,”老者眉梢扬起,好似在揶揄某个不在场的人,“殿下的面子着实大,哪怕是让他入赘,估计他也肯。”

姜容婵仅有的倦意也消失无踪,被提醒一遭,有些回过味。

及笄前,先帝操心她婚事,硬是让宫里的娘娘们每日设宴,引她相看。

那些公子们眼歪,不肯正眼看她,只偷偷斜着瞥,或口齿不清,一句“殿下”磕绊半天。

还是班槐提醒,她才知道原来这群人想做她驸马,争得头破血流。

姜容婵原以为自己于情爱上理当长进,没那般迟钝了。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

连玄祈托公仪甫请学官,她也只当他忠于职守,对这份差事上心。

姜容婵原想着若雨中不便行进,就在这儿歇一夜。

但听过李希圣所言,她再宿于此处,便觉处处古怪,恰巧老者已答允赴高阳,多留也无益处。

姜容婵待窗外雨渐停,便吩咐随从们,立刻动身回长安城。

听见院中动静,少傅亦赶来。

男人眉目中有几分不自然,以及愠怒,那怒意并非对她。

姜容婵回头望了眼他来路,发觉他方才去了趟正厅,许是与李希圣交谈过。

“殿下,臣送您回去。”

“不必,我这里的护卫足够多。”

姜容婵已翻身上马,垂眸看着男人雪白鬓发,蓦地想起那句“让他入赘也肯”。

在大胤,长公主诞下的男儿可封侯,世袭罔替。

但姜容婵太过特殊,莫说皇帝,就是满朝文武也不会允许她的孩子承袭高阳,做什么异姓诸侯王。

除非她招赘,生下的孩子姓姜,算先王的孙辈,而非外孙。

长安哪家子弟若入赘,父母在亲族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唯有玄祈无父无母,亲族死尽。

“殿下,少傅在问是否乘马车。”

云苓轻拍公主握缰绳的手,低声提醒她莫要再出神。

姜容婵看向院内老仆牵来的窄小马车,刚好能通过桥面。

她犹豫片刻后颔首。

车内过窄,两人恐有不便,故而玄祈骑马,在前面引路。

“殿下,前面恐怕有些颠簸。”

男人清如寒泉的声音传进耳,姜容婵撩开帘子,还未瞥见火把照耀下,四周何等光景,却先闻见雨后湿润泥泞的味道。

泛着些许腥气。

整座山谷,这腥气于高处最浓。

方才吠叫不断的狼犬乖顺地躺在地上,再也没动弹。

皇帝望着远处火把簇拥下的马车,以及前头骑着高头大马活像迎亲的男人。

他面色绷紧,猝然抽出一根箭,搭在战弓上,夜色中,箭尖刺目寒芒闪烁,慢慢瞄准某处。

一箭穿云裂石,似要划破夜色,随着巨响,将红鬃马双目戳了个对穿。

马儿顿时发狂,险些将背上男人甩下。

玄祈手掌快被缰绳勒出血印,刚勉强安全下马,便见护卫已将马车围住。

打头的中年男人稳步上前,拔下那支箭,眯眼瞧上片刻,面色骤变。

“魏?”

他紧张到五官刹那扭曲,凑到马车前,双手捧着箭矢给姜容婵看。

“殿下,恐是魏王余孽。”

话音未落,姜容婵双唇血色略淡,深吸口气。

她勉强沉稳些,道:“只放这一箭,说明是试探,你们莫要慌乱。”

“殿下,那是……”

护卫长指着远处,铺天盖地的动静俯冲而下,点点火光如水聚流,目标正是他们。

久不出声的玄祈开口:“似是禁军。”

不速之客停在众人面前,着甲胄的男人行大礼。

王贞嘴唇颤抖,“臣来迟,还请殿下降罪。”

“怎么回事?”

姜容婵不顾仪态跳下马车,簪子往下坠几分,目光向他身后探寻。

“陛下呢?”

王贞乃中垒校尉,平素掌管北军垒门内外事物,守卫京师,若非伴驾,怎会出现在此处。

“殿下,容臣禀明前因后果,臣今日随陛下赴上林苑打猎,于子午谷口遇刺客,怀疑是魏王余孽,未打草惊蛇一路追剿至深处,未曾想遇见殿下。”

男人语气沉稳,不急不缓,颇为可信。

他指着那支箭,“方才臣于高处清剿逆贼,殿下随从众多,贼人恐怕误以为是臣增援,这才乱中放冷箭。”

“幸而不曾伤到殿下。”

王贞含笑,望向险些坠马的少傅。

湿润晚风拂面,姜容婵唇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定定看着王贞。

“所以陛下呢?”

她心口突突直跳,眼前模糊,“魏王”二字似尖刀,挑起血雾弥漫的回忆。

不是她的血,而是姜云翊的。

“阿姐,我无事。”

少年身影自阴翳中走出,长睫垂下,唇角仍挂着浅淡的笑,只是细看又带着勉强。

姜容婵上前,抬脸看他。

皇帝穿的是便于骑射的胡服,并未戴冠,而是用赤红绸带将墨发高高束起,低下头时发尾微微摇晃。

他微不可察侧过身,藏起右臂,低声强调:“阿姐,我真的无事。”

姜容婵抬手想碰他右臂,却被他躲闪过去,最终也只抓住袖口。

湿润黏腻,被浸透后布料变得沉重,风一吹冷得瘆人。

她摊开掌心,望着血迹,终于控制不住胸口起伏。

“这是无事?”

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解释,却在迫近半步时身子微晃,眼神恍惚,猛地倒下去。

姜容婵突然被砸中,幸而背后便是马车,没摔在泥地。

她也顾不上怪皇帝太沉,贴紧后,才切实感受他伤的多重。

赤红的血顺着他袖口,一滴两滴……砸在她绣鞋上。

姜容婵喘不上气,唤了好几声“陛下”,压在她身前的人没半点动静。

皇帝晕得太突然,一众随从面面相觑,随后恍然大悟般,七手八脚要去扶陛下。

王贞诡异的动也不动,其余人又有些迟疑,唯恐皇帝先前给过王校尉吩咐:不能扶。

云苓顾不得太多,焦急地指使护卫上前,想将皇帝放进马车再说。

外头如何,姜容婵一概不知,她被皇帝整个笼罩在怀里,眼前黑黢黢,压根看不清旁的。

她闭着眼,喉咙像拧住了。

血流太多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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