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盆中原本跳跃的火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流压得一暗,明灭不定,帐内光线也随之晦暗了一瞬,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莫测。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帐外混沌的风雪光晕,迈着略显疲惫却依旧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当众人看清来者面容时,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竟是监国大人,萧御!
他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坐镇,处理朝政,稳定后方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苦寒的边关前线?
只见萧御一身风尘仆仆,原本矜贵雅致的锦袍外,草草罩着一件沾满泥泞与雪渍的玄色大氅,大氅边缘甚至有几处被利物划破的痕迹,露出内里絮着的棉絮,无声诉说着路途的艰险。他肩头、发顶皆落满了厚厚的白絮,仿佛刚从雪堆中走出,连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微闪烁,折射出帐内昏暗的光线。他俊雅的面容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与憔悴,眼底有着明显的青影,如同水墨晕染开去,嘴唇也因长久的寒冷和奔波而缺乏血色,微微干裂。然而,与这满身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深邃如星的眼眸——尽管疲惫,却依旧清亮有神,此刻正精准地、一瞬不瞬地落在沙盘前那道玄色身影上,目光中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关切、深深的心疼,以及一种跨越千山万水终于抵达她身边的、如释重负的安然。
他解下那件被风雪浸透、沉重冰冷的披风,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自然流畅,仿佛这个为他卸去风霜的动作,早已在无数个并肩的日夜中融入了本能,熟练得令人心折。披风被轻轻搭在一旁的梨木架子上,没有发出过多声响,仿佛怕惊扰了帐内凝重的气氛,也怕惊扰了那个正独自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人。随即,他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极其自然地站在了谢凤卿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那一刻,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为她隔绝了部分外界的风雪与压力。
他没有立刻说话,甚至没有先去关注沙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而是先侧过头,深深地、久久地凝视着谢凤卿的侧脸。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浩瀚的星空,包含了千言万语——有对她独自支撑这危局的深切疼惜,仿佛在责怪自己为何没能更早到来;有对眼前这严峻困境的了然与凝重,表明他已洞悉一切,愿与她共同承担;更有一种深沉而坚定的、无声的承诺,如同最坚固的磐石——“我来了,从此风雨,我与你同担。”
良久,他才将目光转向帐内诸将,声音因长途疾驰、冷风灌喉而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监国应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京城诸事,已做紧急安排,交由可信之人暂理。边关军情如火,关乎国本,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话语中那个微妙的停顿,泄露了他未曾明言的牵挂,那份牵挂独独系于一人之身。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沙盘上敌我态势,语气转为斩钉截铁般的坚定,“粮草告急之事,沿途我已接到飞鸽传书,尽已知晓。此行虽遭遇些…不识时务的阻挠,”他轻描淡写地略过途中艰险,但袍角的破损和眉宇间的倦色却诉说着未尽之言,“但皆已扫清,无碍大局。此刻起,本王与摄政王,同心同德,共同应对此局。”
他这番简洁却分量千钧的交代,瞬间化解了众人对他突然出现的惊疑,也旗帜鲜明地表明了他与谢凤卿共同进退的坚定立场。他的到来,不仅仅是为这孤悬边关、面临绝境的军营带来了监国的权威和来自中枢的支持,更像是一股温暖的、强大的力量,注入了每个人的心间。那种无声却磅礴的支撑感,在此刻危机四伏、压力如山的帅帐中,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誓言都更能给予谢凤卿力量,也更能凝聚和振奋帐内所有将领的士气,清晰地传递出王朝最高权力核心坚不可摧的团结信号。
谢凤卿在他深深凝视自己的那一刻,持剑般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微微松弛了一线。她侧眸看向他,尽管脸上依旧维持着主帅应有的平静与威严,仿佛冰封的湖面,但若有人足够细心,便能发现她眼底深处那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如同春风吹过冰层,漾开微不可见的涟漪。她的指尖原本因紧握而微微发白,此刻却悄然松开了一丝力道。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属于远方的风雪气息,夹杂着一丝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冽墨香,这气息无声地包裹着她,驱散了萦绕在她心头的部分孤军奋战的寒意。
萧御仿佛感知到她的细微变化,在众人目光不及之处,他的小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触碰她的手背给予安慰,但最终只是更稳地站定在她身侧,将那份汹涌的情感克制地压回心底,化作并肩而立的坚定姿态。这一刻,无需言语,两人之间那种超越生死、深入骨髓的默契与信任,已弥漫在整个帅帐之中,让这冰冷的战争机器,也染上了一抹动人的暖色。他来了,跨越所有阻碍,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如约而至。这本身,就是最动人的誓言。
“已经派人拿着你的玄铁手令,动用最高级别的海东青,去寻赵三娘了。”萧御的声音低沉温和,如同上好的暖玉相叩,在这被紧张和寒意充斥的帅帐中,带着一种独特的、抚慰人心的力量,精准地、只传入谢凤卿一人的耳中,仿佛在喧嚣战场上开辟出一方只属于两人的静谧天地。他略一停顿,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谨慎和凝重,“宗室商会那边,我们安插在最核心的暗桩刚刚冒死传出密信,萧景明等人正在其位于城郊的隐秘别院集结,不仅车马齐备,随行护卫中更混有数名气息内敛、疑似豢养多年的死士头目。看这阵仗,恐怕…来者绝非善类,所图非小。”
谢凤卿闻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弧度,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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