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枝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今年二十七了，

没谈过恋爱就算了，

如果二十七年的人生里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遇到，或许有些太失败。

她笑了下，委婉回复，“邵南，我二十七岁了，不是铁树。”

邵南听懂了，“那你喜欢的人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没有。”顿了顿，她说，“他和季啸一样，是个混球。”

甚至比季啸有过之而无不及，是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打一顿都不会有人愿意帮一下的程度。

幸好她也不是林伽那种善茬……

邵南盯着沈惜枝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但眼睛里还有点遗憾和惋惜。

沈惜枝的视线移向海面，“不聊这个了，对入戏也没有什么帮助。”

现场很快准备好，郑钦喊了开拍，两个人牵着手从镜头外走入。

林伽还是规规矩矩地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长发散在肩头。

季啸却只穿了背心短裤，露出精壮的手臂，头发挑染地五颜六色，耳垂上银色的耳钉折射着阳光，十分晃眼。

海风吹起林伽柔顺的黑色长发扫在季啸的胳膊上，他握着林伽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却摸进了口袋，舌头顶着腮帮，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林伽垂下眼盯着脚尖，心有所感似的。

“季啸。”

“林伽。”

两人同时开口。

“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季啸闭着眼把想说的话喊了出来，他害怕林伽一开口，他就不敢说了。

林伽没说话，女孩仰头盯着他，神色认真地岔开了话题，“高考，你有好好考试吗？”

“如果我说没好好考你会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林伽别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我才不管你。”

“你的意思是不答应我吗？”季啸追上去。

“我不跟高中学历的黄毛谈恋爱。”

“我不是黄毛。”

“噢，红橙黄绿青蓝紫毛，有什么区别吗？”

季啸有点急了，

“我开玩笑的，我好好考试了，我可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你不相信我吗？”

林伽哼了一声，“这种玩笑很不好笑。”

毕竟她从最开始就告诉过季啸，她不喜欢也不会喜欢小混混，如果季啸非要跟在她身边，那就最好好好学习。

季啸也真是狠，确实戒了烟，不再逃课，也很少打架了，最后一段时间老师都经常夸他进步很大，他的成绩不说上很好的学校，最起码大专也有了。

虽然他的家庭可能并不需要高考成绩，也能给他找一个不错的学校，但那不一样。

最起码……其他人听起来感觉不一样。

林伽的父母是很传统的知识分子，对于他们来说，学历总是第一块敲门砖。

他们原本就对林伽和季啸走得很近这件事颇有微词，还是林伽借口老师的成绩帮扶才糊弄过去，她不希望一直要对父母撒谎。

哪怕季啸只是考上大专，她也可以告诉父母，他有多努力。

季啸神经大条，考虑不了那么多，但是她忍不住要去想，想以后，想未来。

林伽抿唇，一语不发。

一向张扬到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少年此刻的眼睛里满是渴望与祈求，

“林伽，我有在努力变好，你别不说话好吗？”

林伽眯了眯眼，季啸在她面前弯着腰，那一头彩色的头发就在她眼前，但似乎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也有一道彩虹。

她点了点头，当做是回应。

少女羞涩的腼腆，少年却激动的跳起来，已拿将她抱起来转圈。

头发飞起来乱糟糟的糊了她一脸，她的手按在季啸肩上，“你把我放下来，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要是考不上我就把你甩了。”

“我是狗皮膏药，你甩不掉的。”

林伽稳稳落地，拨开自己脸上的碎发瞪他，“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很难缠，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你一点头就甩不掉我了。”

他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

林伽给他盒饭的那一天，没有告诉季啸她的名字和班级，所以季啸答应的请她吃面也没有兑现，她自己花零花钱在门口的馄饨摊上喝了一碗馄饨，量很小，她还没等到晚上放学就饿了。

当天是她难得一次一下课就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刚出门就被几个混的学生给拦住了。

他们的校服都没穿好，polo领的两个扣子都解着，露出干瘦的胸脯，裤子挽起来，露出脚踝，一只手抓着外套甩到身后，歪着头看她，

“就你叫林伽？”

林伽往教室里退了一步，“你们要干什么？”

走廊里还人来人往，大家都看着，对着林伽指指点点。

“干什么？你得罪了我们啸哥，我哥现在要找你。”

季啸……

林伽把他的名字在心里咀嚼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总不能是嫌盒饭不好吃都要找麻烦吧。

已经和这些混混打了照面，林伽不想被大家看热闹，只能扯着书包带走出去。

她被一群人推搡着带到季啸面前时，他正在学校附近的台球厅打球，半坐在球台上，嘴里叼着烟，懒懒散散地拿杆戳了下球，就有一群人在为他欢呼，哪怕球根本没进。

他脸上的伤口贴了创可贴，看上去匪气更盛。

“啸哥，人我们给你带来了。”

她被推的踉跄了一下，险些磕在桌子上。

季啸猛的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丢到那两个人身上，“谁让你们推她的？”

小弟们没搞懂状况，噤若寒蝉。

季啸把林伽拉到自己身边，问她，“刚刚他们几个都谁动你了？”

台球厅里烟味很重，但他的身上却只有一些浅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林伽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抬手指了指刚刚带她来的三个人。

淡淡开口，“都动了。”

“草。”

他骂了句脏话，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其他人立刻会意把那个三个人带了下去，边走边推，

“啸哥让你去请人，怎么请不会吗，你还敢动手。”

“之前每次都说是请人啊，我怎么知道这次不一样。”

林伽懒得听他在这里耍威风，冲他伸出手，“我的饭盒还我。”

立刻有人把洗干净的饭盒递上来，还颇有眼力见的喊人，“给，嫂子。”

季啸立刻踹了他一脚，把饭盒接过来，“滚。”

林伽不想计较，“给我。”

“给你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是几班的，还有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