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从小就知道,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有些小小的,匍匐在人类的肩膀上。有些又很大,像是人类背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什么?”
年幼的夏油杰指着空气问自己的父母,却也只得到了‘这孩子又乱说话了’的埋怨与责怪。
次数多了,还会引起父母的争吵。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吧?我也要上班的啊!’
父亲与母亲看不到那些东西,朋友同学也看不到。
‘谎话精’‘骗人鬼’‘怪胎’。
‘不乖的小孩’。
于是小小的夏油杰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将那些秘密埋藏在心底。
装作看不到,装作一个普通人,成为一个乖小孩。
但他也会想——
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
这样的能力,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拥有这个能力的自己,存在的意义又会是什么?
只是为了体验无法诉说的痛苦吗?
这个问题,夏油杰七岁那年,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
夏油杰按部就班的走着往常放学回家的路,穿过公园里同龄人嬉戏的声音,走入笔直而狭窄的街道。
在一个无比寻常的贩卖机前,一位老妇人拦住了一个小女孩。
“我的钱掉在贩卖机下了,能帮我捡起来吗?”
小女孩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妇人好像很开心,但她的嘴角却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咧到耳朵旁。
她低下头,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出现在小女孩面前,声音苍老沙哑——
“你,看得到我啊。”
老妇人缩在袖子里的手尖锐弯曲,顷刻间伸到了小女孩眼前。
要保护她。
这个想法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他的脑袋里,快到夏油杰第二秒才开始疑惑为什么。
从小到大,他似乎都被包裹在‘保护弱者’这个认知里。
路边,制止小孩子欺负流浪狗的行人。
学校里,呵责了高年级欺负低年级学生的行为的老师。
公交车上,为老人让出座位的乘客。
在这个以规矩为框架,道德为标杆的时代,保护弱者的行为随处可见。
但唯独在这件事上。
只有‘看的到’的他能够做到。
这份力量,不是怪胎,不是异类,不是谎言。
是他之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是他保护弱者的武器。
这,就是他的使命也说不定。
那时,夏油杰心中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即使咒灵玉的味道再难吃,他也会忍着痛苦将其咽下。
意义这个词,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这些年间,夏油杰咽下过无数咒灵玉——如同一块发霉的旧布在阴雨天渗出腐朽汁液,混合着擦拭不尽的尘垢与酸楚的味道,于他而言已经不那么难咽下去了。
并不是因为接受了这些,而是早在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我中成为了习惯。
那些女人的怨念所幻化成的咒灵被打败了。变成了与其他咒灵一样,圆润而散发光芒的咒灵玉。
周围也恢复成了二楼普通模样。
夏油杰没有吞下,只是将其放在掌心。
这是他第一次在知晓咒灵形成原因后获得的咒灵玉。
入学前,他猜到了一部分真相——咒灵的产生是由负面情绪所演化的。
可猜到,与真正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是不同的。
“不要有心理负担,”霞岛星紘蹲在他身边,“这只是她们负面情绪的集合体,真正快乐而温馨的部分,早就随着她们的灵魂上了天堂,夏油是在做好事呢。”
“霞岛前辈还相信神的存在吗…”
令人意外。
“不信,”对方否认的很快,“但我这么说你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好吧。
但其实也只是勉勉强强。
夏油杰捏着咒灵玉放入口中,随着吞咽喉结滚动,恶心而熟悉的味道再次出现于口腔之中。
“好孩子。”霞岛星紘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道歉,可以提前说吗前辈。”
夏油杰鼓了鼓单侧脸颊,试图用空气将残留的余味压下,听到霞岛的话后无奈又警惕地问。
“第一次参与任务就让你看到了不舒服的画面,是为了这个道歉哦。”
霞岛星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外包装皱皱巴巴的,但是味道不错,薄荷味的。
被前辈突兀的将糖果推进嘴里的夏油杰想。
说实话,脑袋还有一点混乱。
夏油杰不太想露出脆弱的一面,便转移话题:
“这些,是鹰介先生做的么?”
霞岛星紘没有含糊,给出了肯定答案:“是,他是凶手,以及…”
她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夏油杰的状态。
“拦下我们的巡警说这一带最近频发女生失踪的案件,你还记得吗?”
“嗯,难道也是…?”
“不,近期的失踪案不是他的手笔。”
霞岛星紘表情难得严肃,至少是夏油杰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那些女孩,还没有死。”
*
“呀,你醒了?”
霞岛星紘睁开眼眸,小刀的寒芒距离她的瞳孔不足一公分。
目前的情况,是她被绑在了椅子上,嘴巴也被贴上了胶带。
“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眼睛很好看呢。”
鹰介悠斗收起小刀,蹲在霞岛星紘前,手肘撑着她的膝盖,双手托住脸颊。
“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把你也做成艺术品。”
霞岛星紘瞥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夏油杰。
“别担心,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最多也只是把他剁碎丢进下水道里罢了。”鹰介悠斗弯起眼睛笑了笑,“你已经见过她们了吧?我能感觉到,那些脏东西消失了…辛苦你咯,小清洁工。有她们在,我都无法去心爱的收藏室呢,一群没用的东西,死前奈何不了我,死后反倒给我添了许多麻烦。”
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一直说下去没什么意思,鹰介悠斗撕掉了霞岛星紘嘴上的胶带。
“说些什么吧,哭喊、哀求、咒骂…什么都可以。”
霞岛星紘眨了眨眼,“你想把我制作成什么样子的艺术品?”
“哈!”鹰介悠斗大笑,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看霞岛星紘因为疼痛而眯起眼睛的样子,更加愉悦的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女人…你知道吗,有一个女人和你一样,明明只是我用来做掩护的棋子,不过像宠物那样随意逗了逗,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我。即使发现了我藏在那里的秘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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