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那边,冯老师缓缓转过身,她很快就变得镇静。
“基里尔,你听着,我现在能……能看见了,我能理解你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告诉村民发生了什么,那艘回来的船,我绝对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冯老师压低声音,脸色铁青地试图交涉。
“逃走的人都死在了海里,他们没有在十三年后寄回一条船,外面也没有其他世界。文德尔港就是最后的陆地,我们都能活下去。”
魏玛:【这岛上有一部分人曾经逃了出来,应该是成功地偷渡进了天穹里面。但是岛上的人们不知道天穹,所以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死了。结果很多年后,成功的人们开回来了一条先进的船。】
和泉:【那他们崩溃什么?】
安德静静地听着频道里两个NPC的交谈声。
魏玛:【和泉,如果你是个住在山洞里的原始人。你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洞,而你在洞中什么都不缺,是洞里最幸福的人。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跟你说,其实外面挺好的呀,咱们出来吧。洞里的都是虚假的,外面才是真实的世界。你会怎么办?】
和泉:【那我会往外走的吧,然后走到洞口的时候……会有点害怕。】
在洞中那个世界里,你出生,努力,获得了想要的一切。看着虚假的太阳和月亮,你不知道它们只是假的,只知道它们很美。
但是你走出了洞,面对从没见过的广阔天地,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真正的太阳,就被光芒刺瞎了双眼。
安德看过学校组织的一场电影,讲的是一个在船里度过一生的人,在船即将报废的时候,他也没有下船走向陆地,选择和船一起沉没。
“偷不走的。”基里尔自言自语。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画像。冯老师看见了这张画像,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神情痛苦地别开了脸。
安德看着对面的位置,伸手慢慢摸上去,掰开她头顶的那个未上锁的抽屉。
这次她真的找到了东西。
一张满是洞的老旧纸张,上面画着一个家族。男女老少,他们都是黑色的头发,脸全部被铰了下来,只剩最中央穿着那件熟悉衣袍的金发男孩。
绿色的瞳孔如极光在静静流转。安德终于想起怎么形容他们的眼睛了。
这张纸的右下角应该留落款的地方没有什么“斯特拉霍夫”,而是写着“Egami”。
魏玛在频道里反复读了几遍,然后她突然问出口。
【……江上?】
.
安德穿过露台的另一边,趴在屋檐上看见了地下室的第二个入口。
从这个位置还可以看见魏玛远处的背影,她躲在教堂那扇正门后面,前面的基里尔和船依旧一动不动。
安德发现屋脊上有备用的软梯。
她很快就顺着软梯爬了下去,一头扎进黑黢黢的大坑中,在和泉的全景导航功能里朝着最核心的位置飞奔起来。
脚下的地面和现实中完全不同,潮湿黏腻。
安德闻到了铁锈的气息,这代表着她离要找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洞穴深处,泛出幽蓝光泽,宛若凝结着莹莹鬼火。
四周的墙壁覆盖着冰霜,浮现出了无数张脸,然后是他们的身体形状,就像长在墙里一样,可以看出生前的最后模样。
魏玛:【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不一样,这是老怪胎想象出来的。在他记忆里,这里早就是人间地狱了。】
安德感觉到了有液体掉下来,擦过她的脸,贴着下颚流去。她没有伸手去摸,因为她能感觉出来这是血。
她把头抬起来,频道里传来和泉的尖叫。整个上方连成一片,塞满了大小不一的脸。
洞穴的中央,一艘大船静静停泊。
船边坐着一个衰老的怪物。他的头发如银丝般垂落,不断向外延长到甲板上。船体和他的头发相连,如同长出了神经。
他穿着安德在岛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衣服,这大概就是基里尔在记忆里的完全形态了。
老怪物的衣袍被冰霜覆盖,身体与这地方融为一体。
【十分钟后,上面见。】
安德在频道里发了一句文字,在魏玛一声哎中掐断了同步。
基里尔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洞穴的来者。
来者无声无息地穿过地狱,身影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孤单。
魏玛说过,【临摹】本质上是心理暗示能力。
安德目前还没有能力可用,但她想既然有人能在意识空间里进行扮演,就说明意识空间的可操作性大于现实。不论如何,这种思路值得尝试。
基里尔缓缓起身,伴随着身上冰霜开裂的声音。他的动作非常僵硬,有理由相信他的血肉已经被连接在船上的头发吸收殆尽
他弯下腰,双手合十,然后慢慢地匍匐下去,膝盖在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安德想起了那天满船的人,也是这么跪她的。
“……今晚是鲁厄,我第一次为您穿上长袍的时候也是鲁厄。”听上去渺远地像个鬼魂,回荡在他身后空旷的洞穴。
“袍子是母亲为我缝制的,她骄傲地为这件衣服熬坏了身体,就因为我那一年成了教会学校学习最好的小男孩。”
安德没有吱声,扮演一座安静的神像。
她能感觉到基里尔有很大的倾诉欲,恨不得他不仅能跟她上去,还能悲从中来、心绪起伏,把剧情全透了。
不知道那些专业人士现在排查到什么地方了,又能留给她多少时间单独行动。
安德回想着画像。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竟然有点放松下来,现在她有十分钟时间抽离出自己的破事,扮演另一个人。
基里尔依偎着身侧的大船:“玛蒂尔德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没有所谓命运这种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亲爱的主,我要走了……”
“你走不掉的。”安德打断了他。
基里尔猛地抬起头来,安德看到了他空白的眼球,正在汩汩向外涌出黑色的血,源源不断地渗进地面。
“你走不掉的,”安德冷漠地重复了一遍,“有人要替你走了。”
“谁?”他大惊失色。
“当然是我所拣选的,最心诚的仆人,基里尔.费奥多罗维奇.斯特拉霍夫。”安德说。这是她在藏书室找到的名字,和老阿列克谢完全相同的后缀。
“他正值青年,作为文德尔港最优秀的神职人员供奉于我,我决定给予他自由远去的权利。这权利我曾夺了,但为了他我愿意舍回来。”
“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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