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华感觉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想睁开眼,却又觉得眼皮无比沉重。
迷迷糊糊中,有一小股温水缓缓流进她的嘴巴里,缓解了口中的干燥。她贪婪的咂了咂嘴,立即又有一股温水送入她的嘴中。
可她只觉得不够,那湍湍细流,还没流到嗓子里就□□燥的唇齿吸收了。她的嘴巴贪婪的一张一合着,那一股一股的温水,也配合着她嘴巴的开合送入她的嘴里。
久旱逢甘霖,有人不知疲倦的一勺一勺的往她嘴里喂着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觉得喝够了,复又睡去。
可她睡得并不安宁,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道目光粘在她身上。
她好像看到了萧承渊,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与她对视,眼中充满了痛苦、挣扎,彷佛还带了一丝……不舍?
她想要看清楚,可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变成了温景珩。他的眼中燃烧着焚烧一切的狷狂恨意,朝她伸出手,彷佛要将她拉入无尽地狱。
她不由惊呼,想要摆脱紧紧钳制她的手,可她怎么也甩不脱。
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唤她,那声音她似乎很熟悉,却又带着她不熟悉的温柔:“晏晏,别怕。”
她感觉到有一只轻柔的手,如同幼时母亲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肩侧,柔声安抚着她:“不会再有事了。”
她在这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安抚中,突然觉得安心,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环境——她和萧承渊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她只觉得恍若大梦一场,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天真任性,每日等着夫婿回家的小妇人。
那个时候,她所有的烦恼都是怎么让萧承渊多陪她一会。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趴在她床侧的月白色身影。
是温景珩。
他的存在提醒着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现在的凉州,已经被胡人占据,而叩开凉州大门的,正是她这个安和郡主。
她目光如刀,千刀万剐着趴在她身侧熟睡的人。
他似乎睡得很沉,长发披散开来,丝丝缕缕的缠向她的手臂,她只觉得恶心。
连他发丝的触碰……都觉得恶心。
她厌恶的抬手,将他的长发从手臂上甩了下去。
他似乎连发丝上都带着警惕,瞬间惊醒,直起身担忧的查探她的状况,却撞上她结冰的双眸。
可他还是喜形于色,伸手想要探她的额头:“你醒了?”
他却没能碰到她,她在他的手伸向自己的瞬间,唯恐避之不及的侧过头,连滚带爬的躲到床榻的角落。
温景珩脸上的喜悦瞬间僵住,他望着她的眸子暗了暗,缓缓放下手。
她防备的与他无声对峙,她好像总是这样,沉默、倔强、坚持。
温景珩此前,甚至很轻易的就忽略了她的情绪,只有某个被她外貌惊艳的瞬间,会恶趣味的想要逗她一下,就像一只吃饱喝足、了无生趣的猫在逗一只缩在角落避无可避的老鼠。
他原本把她当作猎物,心中有盘算、有利用、有玩弄或许还有一丝同为汉人的惺惺相惜,却从未真正把她放在眼里,从未在意过她的情绪。
她安静而又倔强的近乎透明。
可是如今,当他真的开始留意她,留意她的情绪,才发现她的抗拒、她的疏离、她的安静、她的恐惧和厌恶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刃,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不致命却又疼痛无比。
他尴尬的清了清有些梗住的喉头,轻声问道:“你......饿了吗?”
他的声音及其轻柔,生怕再吓着她。
沈昭华不回答,只是防备的看着他,身体蜷缩成一团,彷佛这样就能护住自己不受伤害。
温景珩又伤感的觉察到,她在自己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姿势。他想伸手安抚她,却又无力的意识到,他能带给她的只有恐惧。
他颓然站起身,低头看着她。
她因为他的姿势又瑟缩了一下,眼中的恐惧加深。
他曾经无数次低头俯视她,以猎人的姿态。这个姿势瞬间让她觉得充满压迫与威胁。
温景珩心中清楚,却也觉得自己咎由自取。
他连呼吸都放缓了,语气中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轻声询问:“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她警惕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不能明白他又想做什么,又要如何折磨她。
她的目光让他觉得心疼,也让他觉得无力。他轻声叹息:“我一会让他们煮点粟米粥送来,你吃完好好休息。放心,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也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他们同住了这么久,他从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想要留在她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可是也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该离她远一点,让她好好休息。
是他伤她至深,无颜以对。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眼中的担忧和欲念,转身离去。
温景珩离开没多久,一名女使捧着清粥小菜走了进来。身在胡营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女性,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女使彷佛看透了她眼中的困惑,轻笑道:“姑娘昏迷数日有所不知,我是军师特意寻来照顾姑娘的,姑娘可以叫我清明。”
所以,昏迷中温柔的喂她水喝的人就是这位清明姑娘吗?
沈昭华眉头紧缩,眸中是化不开的不解,她想不明白温景珩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是想用怀柔政策让她放弃赴死,继续为他所用吗?
她声音透着冷气:“你让他不用白费心机。”
她将头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传来:“你出去吧,我什么都不会吃,我虽然受制于他,但我一心求死,他却左右不了。”
清明将托盘放到她的面前,劝说道:“依我看,姑娘怕不是对军师有什么误会?清明觉得军师甚是爱重姑娘。”
爱重?沈昭华闻言心中冷笑,彷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可她笑不出来,她也无心跟清明闲聊,只将自己隔绝在臂弯中,刺猬般露出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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