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自第二日起恢复如常,因丧仪耽搁下的诸事一一重新处理,令前朝颇忙碌了许多。
李玄寂只在西隔城留宿一晚,便即离开,再未出现仕大内,到底是成年亲王,不便常留宫中。
李璟也没再抽出工夫来西隔城,倒只在数日后,命鱼怀光专程走了一趟,给伽罗送来不少滋补珍品。
“都是今岁各处贡来的上品,圣上听闻贵主近日忧思难消,心中甚是挂念,只是近来政务繁多,实在不便,只好亲自挑了这些,命奴婢给贵主送来。”
鱼怀光这样说,伽罗自然也就明白了,李璟果然已知晓她那晚同李玄寂见面的事。
“实在惭愧,还请鱼大监替我先向陛下道谢,改日陛下有闲时,我会亲自到徽猷殿向陛下请安。”
徽猷殿是李璟如今的寝殿,她让鹊枝先日日往大内打听李璟是否有闲,一连等了七日,才终于等到了午后的一个时辰空闲。
伽罗早早命膳房准备了李璟平日喜欢的酪樱桃,提前两刻有余,便带着鹊枝往徽猷殿去。
五月将近,天一日日热起来,明媚的阳光比前几日更亮,照在宫中各处还未收起白幡间,泛着淡淡的金色,将原本的惨然氛围都冲淡了许多。
伽罗忍不住轻叹一声。
原本,萧太后是整个紫微宫中除天子之外最重要的人,有时,连天子都要遵从她的话,可如今,她驾崩还未满一月,宫中便渐恢复如常,颇令人唏嘘。
朱墙青砖,不曾为任何人更改。
安车在甬道间缓缓前行,经过阊阖门时,却停了下来。
“贵主,前方似有宫女拦路。”纱幔外,引车的内侍提醒道。
紧接着,还未等伽罗掀开车帘,就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女声:“贵主,贵主!奴婢采蕙,给贵主请安!”
伽罗愣了下,立即想起这是何人。
萧太后身边宫人二十有四,这个采蕙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年纪稍小,不过比伽罗略长三五岁,当初因样貌秀丽、说话机灵,被选去百福殿,顶了一位被赐出宫归家的宫女,侍奉太后,不似其他受重用的大宫女,在太后身边已服侍多年。
伽罗对采蕙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有时到百福殿向萧太后请安,会见她在道边向自己行礼,若遇到哪个大宫女不在,她也会站在殿门外做些端茶递水的活。
既是百福殿的人,于情于理,不该避而不见。
伽罗撩开纱幔一角,望向道前伏跪着的女子,柔声道:“采蕙阿姊,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大约是听到那一声“阿姊”,忽而情绪难掩的缘故,采蕙的身子颤了颤,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语气中更是带了浓重的鼻音。
“贵主能记得奴婢,奴婢已是受宠若惊,哪里受得起贵主这一声‘阿姊’……贵主明鉴,奴婢的确有一事相求,这才守在此处,等候贵主经过。”
伽罗令她走近些,仔细听了她的话,很快明白过来。
太后七月入葬,届时,太常寺将择宫女入皇陵守陵,已有数名宫女主动请缨,入了太常寺名录,她们或是年岁已长的罪奴,在紫微宫再无出头的机会,更不可能获准离宫,便自愿往郊外皇陵去,只图余生清静,或是本就家住郊陵,想借此机会能离家近些。
只是,最后仍余一个空缺,照规矩,当由侍候太后生前的百福殿宫女填上,方能显天子孝心。
二十四名宫人,得重用的大宫女们早早寻好了退路,或得了太后生前恩旨,出宫嫁人,或寻了靠山,自太常寺名录上除去了自己的名字,余下的人,太不受先太后宠爱者,自也不能入选。
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他,最后推到了采蕙身上。
“贵主,入了皇陵,就一辈子都没有外调的机会了,奴婢实在走投无路,才斗胆求到贵主面前……”
采蕙说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伽罗没有立即回答,只说:“事关太后丧仪,皇家颜面,一切皆得有圣上首肯,太常寺事事请圣上朱批,方能施行,你该求的是圣上,为何却来寻我?”
采蕙赶紧解释:“奴婢人微言轻,连圣上天颜都难得见,又如何能为自已求情?贵主不同,不但身份尊贵,同圣上亲比亲姊弟,还心地慈软,最是怜惜下人,奴婢这才出此下策……”
天子尊贵,日常所经处多在前朝,宫女无允准不得前往出入,至于寝殿,更是守卫严密,难以接近。
鹊枝皱了下眉,悄悄拉了下伽罗的衣袖,有些担忧。
在她看来,这个采蕙等了那么多日,不见主动到清辉殿求情,却等在阊阖门这样人来人往、耳目众多的地方,当众哭求,不无算计的心思,以公主的处境,不该理会这样的事。
伽罗知晓鹊枝的顾虑,抬眼望向四周。
恰好两名内侍省宦者自道旁经过,停下脚步向她行礼,其中一个有意无意,往泪意朦胧的采蕙看了一眼。
“只怕我也担不起你的这份信赖,”伽罗淡淡道,眼看采蕙的脸色一点点僵住,似乎又要哭起来,又添了一句,“不过,看在你从前服侍太后十分用心的分上,倒可以替你在圣上面前提一句。”
采蕙顿时又眼一亮,抬手抹了脸上狼狈的泪渍,连声道:“多谢贵主,多谢贵主!只要贵主愿开金口,不论结果如何,奴婢都认了!”
“我正要往徽猷殿去,你跟着便是。”
伽罗说完,放下纱幔,示意众人继续前行。
很快,安车在靠近徽猷殿的地方停下,立刻有内侍笑着迎上来,请她入内。
“请贵主稍歇片刻,圣上眼下还未归来,恐怕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年轻的小内侍们又是煎茶,又是搬坐榻,十分殷勤。
有一个瞧见采蕙,愣了下,似认了出来,奇道:“贵主身边何时多了位宫女?”
“采蕙阿姊可不是伺候我的,不过是方才来的路上遇见,便一道带了来。”伽罗望着门边的长廊,目中闪过一丝为难,对采蕙道,“你便在这儿等一等吧,若我能寻到机会,自会提一提你的事。”
“奴婢明白,多谢贵主。”采蕙低眉顺眼答了,自立到阶边的廊柱下站着。
那小内侍将伽罗的反应记在心中,转而又冲鹊枝等人点头致意。
伽罗在屋中等了半刻有余的工夫,饮去小半盏茶汤,便听外面有人来传话:“圣上回来了!”
伽罗放下手中茶盏,本该出屋去迎,才行到门边,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榻边,提起自己带来的食盒,交给一名内侍,笑道:“今日天热,陛下喜凉,烦请再备些冰水浸一浸。”
内侍接过,恭维两句,转往配殿。
就这一会儿工夫,天子的御车已到殿外。
伽罗这才行至门边,车中之人还未出来,却见廊下一道身影,已先一步冲出去,跪在御车前。
“什么人,竟敢冲撞圣驾!”鱼怀光立即大喝,“来人,速将其拿下!”
“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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