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莫将玄门作市井(二)
【“你彻夜没睡啊?”】
◎“你彻夜没睡啊?”◎
沉云欢睡醒时房中没有第二个人,日头高照,外面传来鸟啼声,似是一个晴朗天。
她下床披上外衣,将散落的长发高高束起,收拾好后推门而出,就看见张元清手里捧着饭碗,正吊儿郎当地蹲在檐下吃饭,不知在看什么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沉云欢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去,又见木栅栏的另一头站着那只大**。昨晚上见它的时候,它的脖子分明被拧成麻花,这会儿却又完好无损地站在隔壁院中,直勾勾地盯着张元清。
沉云欢觉得它满是邪性,仔细一瞧那双眼睛不像是狗的,反而跟昨夜遇到的那些鬼脸邪物有些像。
这样一想,沉云欢就隐隐觉得这狗并非是盯着张元清手里的饭碗,而是盯着她本人。
“这狗不是**吗?”沉云欢发出疑问。
“魂**,身还活着。”张元清拿着筷子,掰着手指头说:“这世上的死亡分为三种,一是魂死,二是身亡,三则身魂俱灭,前两种情况下尚有‘活着’的可能,但第三种则是人们常说的魂飞魄散,连轮回都入不得。”
沉云欢望着那只狗,仔细观察下发现它果然眼珠子一动不动,也没有昨日见到她们时那热情甩尾巴的反应,果真如行尸走肉一般。
正想着,张元清忽然用筷子夹着一块啃完了肉的骨头扔到了隔壁院中,大**连忙转头去吃。
“它也吃肉?”沉云欢惊讶地问。
张元清没忍住笑了,“多新鲜啊,狗不吃肉吃什么?”
不知是不是刚睡醒,沉云欢的脑子还不太清醒,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也没留心这样的问题有没有意义,“它不是**吗?怎么还能喂它?”
张元清也是闲着,随口答道:“**的狗也是狗啊,再说这骨头扔了跟喂给狗也没什么区别。”
沉云欢站在边上发怔,不知道是在思考她的话,还是想些别的事情。良久之后她才走出门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吹了吹暖风醒了醒神,转头开始问张元清正事。
“张道长,你想隐瞒来历身份我能理解,但是此地这么古怪,让我那些朋友的安危都受到威胁,你是不是该向我分享一些有用的东西?”沉云欢对她问道:“为何我的刀对那些
妖物没有用处?
虽说昨晚张元清说她的天火九劫没有修炼完全,很多邪物对付不了,但她的攻击对那些妖邪毫无办法,张元清却能以一张符轻飘飘地杀尽,这总有个原因在里头。
张元清捧着碗扒了两口饭,咽下之后才懒声道:“修行之人,整日喊打喊杀的做什么?
沉云欢倚靠在木栅栏旁,对这冠冕堂皇的话表现出了倦怠之色,“少说些废话。
张元清就问她:“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村子周围的环境?
沉云欢当然会观察,她长年在外降妖除魔,见惯了各种凶险的情况,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下意识观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只是昨日来的时候,她并未看出这周围有什么奇怪之处,但张元清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发现了别的东西,她反问:“你看出了什么?
张元清就站起来,往前行了几步,走到院门边随后转身往后一指,道:“你看这个村落,后有山峦为靠,前有奔水湍流,在风水学上叫枕山面水,前有照后有靠,是为吉天福地。
其后她推开院门,喊着沉云欢跟上她,两人往外走了十来步,停下枝繁叶茂的大树之下。张元清抱着碗,用筷子往地上一指,“你看这里。
沉云欢往上一看,并未瞧出什么特殊,她便蹲下来伸手在地上拨弄了几下,上面的浮土被拨开之后,便隐隐露出了红色的泥土,像是积年累月泡在血里一样。沉云欢抓了一把嗅了嗅,只有土腥味,没什么特别。
张元清道:“宅院附近因有大树遮天蔽日,而整天见不到阳光的红土地,亦为吉相。
“可你昨日说这屋子的布置是害命之局。沉云欢疑惑。
“所以我方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阴宅的风水。张元清转身,往院中慢步回去,边走边吃,姿态熟练得让沉云欢猜测她的门派里可能没有饭桌这种东西。
“我昨晚趁着夜黑风高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村中的风水完全乱了,对生人而言都是阴损害命的大凶,对**来说却是造福子孙的大吉。张元清走回檐下,蹲坐在原本的位置,没听到沉云欢的回应,她又问:“你听懂了吗?
自然是听懂了。阴宅即人死之后埋尸的坟墓,也叫穴。这世道活人**都讲究风水,门道极其多,方才张元清说的那些对于阴宅来说是风水宝地,但是活人可不讲究**的风水。
沉云欢心道怎么可能暗骇许久才开口问:“昨日进村时我看那些村民并不像**的样子日头还没落他们就敢出来晃什么法术能让**像活人又不惧日光?”
张元清听出她话里有几分质疑倒不急着反驳只是问道:“你认为什么是阴阳?”
沉云欢顿了顿回答:“天和地。”
“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这些都可以代指阴阳。”张元清往下一指指着脚下这片土地道:“但是在这里阴阳为生与死神明与邪祟。”
沉云欢追问:“所以这村中的人若是**为何还能像人一样活着?”
“因为他们并非**而是半生半死。他们不是鬼是妖鬼。”张元清声音压低故作玄虚完了之后这才为她解答最初的问题“你的刀尚没有砍阴鬼的能力所以你昨晚的攻击对它们没有用。”
沉云欢听着这些觉得颇有意思在张元清的身边盘腿坐下来随手将腰间的刀接下横在腿上。刀鞘在日光之下仍然呈现出暗沉的光芒精心雕琢的纹理清晰分明每一条纹理都暗刻了镇邪咒让沉云欢的墨刀安安静静。
她握住刀柄往外抽了一半刀锋发出轻微的尖啸墨色的刃便在金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映入两人的黑眸中。
沉云欢低头看着它开口训斥“你怎么回事?为何还有你砍不了的东西?”
“好刀。”张元清眼眸微眯“可有名字?”
沉云欢道:“不敬。”
张元清道:“你这刀已经足够坚硬应该取个柔软的名字刚柔并济方能不折。”
沉云欢先前从方寇松的口中听过这样的话也因此耿耿于怀今日又听张元清如此说便问:“应当取个什么名?”
“迎春开趁早春时粉腻香温玉斫姿。”张元清念了一句她从未听过的诗并道:“不如叫迎春花如何?”
“谁会给刀取这怪名?”沉云欢马上否决。
张元清倒是坚持又劝了一句
沉云欢没再说话而是陷入了一种回忆往昔的沉默指尖轻轻摩挲着刀刃眉眼间似染上怅然。
少顷她缓缓开口低低的语气有几分落寞“从前人人都夸我这‘不敬’之名取得好让那把剑一飞冲天受万人仰慕但后来却折了。”
沉云欢停了停将刀合鞘双臂
微蜷,像是将它抱进了怀里一样,“改什么名字没有意义,我自会保护好我的东西。
张元清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突然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吉星入命,怎么也死不了,为绝处逢生之相。沉云欢,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沉云欢:“自然是好事。
“非也。张元清摇头,道:“往往这种人也伴随着非常凶的命格,这一生想要太平地活,不可能。
“你以前便是这种命格。她对沉云欢说。
沉云欢迷茫,“以前?现在不是了吗?
张元清到这儿却不说了,卖了个大关子,又露出了那种“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沉云欢啧了一声,略有不满。但方才从她那里已经听到很多事,没道理再逼问,就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何不教我两手神衍天机,作为交换,我可以教几招天火九劫。
“嗳,那可不行!你当这是饼子换馒头呢?张元清道:“我这边要是把我们门派的看家本事传你了,回去师父还不打死我。
沉云欢企图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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