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与天际交融一体,橙黄粉蓝糅杂,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调配出奇异绚烂的光彩。
那只近似石榴花苞的铜铃浮在承归的手边缓慢转动,时而传来细微轻盈,类似指甲划过粗粝陶瓷时的滋啦声,一下又一下,引得姜觅频频侧目。
承归弯唇淡笑,右手一抬,铜铃旋转着往前飘动,跟着他的脚步一同到姜觅的面前。
“不要拘谨,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承归轻声说。
铜铃甩了下尾巴,似感应到一般飞转到姜觅的手边,姜觅略微犹豫才伸出指尖,碰了碰顶端的一块圆口叶片。
铜铃停止动作,末端小尾巴一翘,叮铃——
姜觅感觉面前像是有一团云雾,散开之后化作一片静止的水影,越来越清晰。
直至夕阳西下街市里,一个白衣少年阔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少年和先前见到的都不一样,眉宇间藏不住稚嫩青涩,还有一点厌烦。
姜觅正好奇他这副表情的原因,就见他收敛了情绪,停步在一个卖烧饼的摊位前,定定地看着正在给烧饼抹上一层水,方便贴在炉缸上烘烤的大娘。
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动容。
手脚麻利的大娘贴好烧饼后,呼出一口气,偏头把汗蹭到肩膀上,这稍稍一动,大娘发现了站在面前盯着自己,不发一语的白衣少年。
大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笑着拿了个烧饼放在一块裁得四四方方的芭蕉叶子上,折了两下包好烧饼,再捡了根叶茎,一绕一捆塞到少年的手中。
“离家出走几天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让自己饿着……”大娘弯着眼睛说道。
少年将烧饼放回摊位上:“不,我只是看看。”
可能因为年纪太小?拒绝的动作显得笨拙。
大娘笑道,不管不顾地拿起烧饼往少年的胸前重重一压,说:“笑死人了,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看头?老婆子不要你钱,只要你吃得下,这里管够,真的!”
“我……”少年嗫嚅半天,说不出来句子。
“吃吧!能吃是福,只要吃得下……”大娘说着,眸光变得灰暗。
承归不忍再看,从怀里掏出几颗像碎银子一样的货币?放在大娘收钱的盘子里,不顾大娘在后追赶,快步转身离去。
画面即将如潮水退去一般消失时,姜觅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问:“为什么?”
承归不发一言,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紧紧捏住那枚发烫的烧饼。
那声音又道:“你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干净清明的人,你想提醒她小心身体,莫过度劳累弄得命不久矣,但都到了面前,却又不再开口?”
承归依旧不语,那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声音只好叹息:“算了。”
“你曾说我未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他人的生死,便不再与我相干。我不能纠缠他人的因果。”承归说。
那声音沉默许久,说:“承归,我不记得我是这样教你的。”
画面里的承归却回答:“为了一件不知是否会发生的事,你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现在做的,只是继承你的意思,且并没有违背你说的善。”
这是青春期的叛逆?姜觅一分神,镜花水月一般的画面闪动着波光逐渐消散。
姜觅看向承归,见他正不太好意思地侧看古柏树疤边,假装在看根本不存在的风景。
-
叮铃——叮铃——
铜铃从姜觅的手中飞出,上升到空中停顿一瞬,螺旋式地舞动小尾巴。
承归迟疑着伸出手,铜铃啪嗒一声坠落他掌心,金光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承归似乎知道姜觅很疑惑,左手解开右手衣袖上的魔术贴,撩起袖子给姜觅看他的小臂内侧。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铜铃静止不动时的图腾,类似纹身,泛着银白色的微光。
姜觅垂眸,掩盖住内心的一丝丝不舍,问:“你的记忆找回来了?”
“还是只记得和姜格初有关的那段。”
也好。姜觅稍稍松了口气,再开口时,却还是有些心虚:“刚才看见的那些,大娘的衣着,似乎比姜格初时原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既希望他早日得偿所愿,又有些惋惜无法再一起同行。
“不清楚,我也很意外我有这样的一面。”承归无奈道。
暂时放心的姜觅笑笑:“一点也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不过很早之前,我也有过这种时候……”
天色渐晚,最后一线黄昏即将没入山间,姜觅又说:“先下山了,免得工作人员来赶人。”
承归没有立即动作,而是问:“知道我的特殊后,你会不安吗?”
“不会,在这一点上,我们没区别。”姜觅摇摇头,“山神不山神的没什么,我信你。”
承归迟疑地说:“我要完成的那件事,是让栒山璧归位。”
姜觅愣了下,脑海中浮现出白衣少年和承归交替出现时,提及的与栒山璧相关的信息,最后落定在承归承诺过的那句,“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从你手中抢东西。”。
一个守在栒山璧面前,都不会打破固有原则的人。一个会对敌人,生出怜惜的人。一个一直走来,温柔妥帖的人。这样泾渭分明……她信他的承诺。
“那又怎样?反正我也不会给你。”姜觅长呼出一口气,撇开还未理得清楚的种种,将思绪摆正,“你没有过去,我不一定有未来,谁都不能保证以后。眼下我们就各取所需,等真到了敌对的那天,我们公平竞争。”
“我知道了。”承归静默一瞬,认真笑道,“姜觅,对我而言,你始终是姜觅。”
这是在回答上次她问白衣少年时的问题——对你而言,我是姜觅,还是身份特殊的姜家族长?
姜觅顿时感觉脸颊和耳朵有一些热,她别过头,摆摆手,转头伸手进口袋里找手机,嘟囔道:“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姜大有没有找到姜二……”
掏出手机,正要震惊日期是一星期之后的事时,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的姜大来信,说自己在天水的温泉酒店,速回消息。
“他怎么也来了……”姜觅喃喃。
承归说:“别急,不要胡思乱想吓自己。”
-
温泉酒店里没亮主灯,暖黄色的光晕沿着灯带延伸到的阳台的私汤,这池子半边在外,半边又连着里面,一旁叠放毛巾的壁柜上,摆了一只在燃烧的茶炉。
潺潺流水声不止,能闻到阵阵细微的新茶清爽淡香味。
吹完头发的姜觅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透过朦朦胧胧的水汽看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枫树。
哒哒哒,敲门声起,姜觅起身去开门。
门才打开一道缝,承归就转了过去,背对着姜觅,快速说:“我以为你方便……”
“是方便的啊。”姜觅想也不想回答道,还主动打开门,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
承归吓了一跳,忙左右看看走廊,见没有其他人在,红着耳垂说:“你,衣服。”
姜觅疑惑着走进浴室,见镜中的自己虽是穿着白色浴袍,但衣领拢得严实,腰带也扎得很紧,唯一不太好的是发尾懒得吹,还有一些湿润搭在肩膀上,晕出一点点水痕。
“有什么问题吗?”姜觅走回门口,发现承归又背了过去,神情严肃地宛如在站岗监控四周。
“不用换身衣服吗?”承归小心翼翼说道。
姜觅切了一声:“古板!进不进来随你,姜大去取东西了,待会就到。”
承归抿了下唇,低着头跟着进去,可到了里面,他好像更是无措,一双眼睛无处安放似的。弄得和男孩子一起长大,在这种事情上大大咧咧的姜觅都有点不自在。
还好敲门声又起,姜觅几乎是拖着拖鞋飞奔过去开门。
姜大见面色泛红的姜觅猛地出现,把门开得奇大,但自己又挡在他面前,奇怪说道:“你不想让我进去?”
“不是。”姜觅说着退后一步。
姜大发现承归也在后,回头瞪了姜觅一眼,姜觅小声说道:“不要紧,自己人。”
怎么就自己人了?姜大欲言又止,冷着一张脸将让人送来的银盒、蜡烛,和打火机放到茶几上。
这里的光线不足,银盒没有像以前看到的一样精致夺目,反而因为离得很近,缠枝纹氧化发黑的末梢也看得一清二楚。
姜觅的手指摸到搭扣,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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