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人静,酒是浊酒,几分酸几分涩,从前锦娘用来烧菜,珍婆婆喝得尽兴,飨足得像偷鱼腥的猫,拉着十安进了那间烧水房后面的小屋,那小屋她说人老味臭,不让别人进去,此刻这一老一小大约都做梦去了。
摇了摇酒壶,还剩少许,看得见里面有些米粒。
月亮落在柴房前面那些无名野花上,安抚着白日里所有的噪逸,隔着月色,看着远处的黄土墙,呆呆的,仰头又喝了口浊酒。
起身过去,黄土墙看着不高,伸手试了试,却翻不过去,转身后背蹭着墙,慢慢落到墙根底,软在地上,喝了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和着渣子,一点没剩下。
鼻子酸酸的,啊切一声醒了,十安手里举着稻草笑着:“阿姐贪杯,我比阿姐早起。”
十安眼下的黑眼圈告诉一言,昨晚她没睡好,或者害怕今晚的分别,但是一言装作不知道,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扯扯衣服,打了水,胡乱抹了,去与珍婆婆说,要走了。
珍婆婆摸了十安的头发道:“十安,不要做那个最好的,要躲在人后面,能让别人看不见你,是最好的。”
一言习惯性想拉十安的手,举起又放下笑道:“十安长大了,以后不拉手了,要记住珍婆婆的话。”
“呵呵呵,好。”十安仰头笑着说。
董教习三十许,肤白脸宽,脸干瘪显得颧骨略高,看起来很严肃,进门径直走到前面负手站立,“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两排站好,互相间间隔一个手臂宽。”
起初大家都有些茫然,只懂她说的高与矮,其他的好像听得懂,又好像不明白。
董教习大概习惯了,下来调整好,憨娘、翠儿、十安站在前面,一言和秋娘站在后面,又将她们的手臂抬起来打平,让她们清楚什么叫保持一臂宽。几人这回听懂了,又练习几回。
“从今天起,这三个月都是这样站,错了要罚,下面讲讲教坊司,让你们尽快熟悉这里。”
“教坊司隶属于太常寺,太常寺是朝堂管理礼乐的最高机构,教坊司又分为内教坊司和外教坊司,内教坊司在宫里,在此就不细说了,你们所在的就是外教坊司,教坊司司正都是由宦使担任,比如外教坊司的司正姚横于就是宦官使。”
“下面讲教坊司的第一条规矩,听上司令,上司是谁,所有比你品级高的都是你的上司,外教坊司内除了教坊司司正姚横于,还有那些穿铠甲的典狱卫,其他都是贱籍,是官奴,包括现在和你们讲课的教习我。”
“虽然同为贱籍,但是现在我是教习,便是你们的上司,你们要听我的令。等下我在授课的时候会发出指令,你们要听清楚并执行,否则罚。”
“外教坊司分为舞部和乐部,乐部里面则细分为声部、器部、曲部,憨娘与宛檀、秋娘属于舞部,图蓝属于乐部里的器部,翠儿属杂役部。”
“听懂了吗?”
五人皆交手弯腰施礼答:“听懂了,教习。”
“但是,这是管理时的划分,实际上的划分,跪下!”董教习讲到一半突然加重语调发出一声‘跪下’的指令。
憨娘与翠儿,噗通跪下以头点地,但是,一言、十安、秋娘都楞在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董教习手持戒尺走过来,语声平缓,“伸手。”
戒尺下去,三人手心立时红肿,打完放下戒尺,继续授课,“我继续讲,等下还会有命令,听清楚,不然罚。”
“开始讲,管理时划分为舞部与乐部,实则对外我们的是分为杂役部,宫部,宜春院三部,杂役部你们都懂得,不必细讲,‘仰面躺下’。”才讲几句,奇怪的口令继续发出。
憨娘与翠儿怕挨打,不管不顾仰面躺下,而一言三个这回倒是听清楚了的,可是又犹豫了,她们所受之教育,是女子决不可以人前躺下,这是失礼之举。
看着依然站着的三人,董教习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举起戒尺又过来,“伸手”
这次是每人两下,打完后,隐隐见血。
放下戒尺董教习继续授课并提醒:“等下还会有指令,你们听清楚,不听令罚。”
“宫部则是所有有资格可以参加宫廷祭祀与宴会的人所在的地方,那里每六人一个房间,技艺最厉害的十个,不分舞与乐,就叫前头人,每次演出她们都是在前头的,‘跪下’。”
这次一言三人仅仅犹豫片刻都跪了下去,但是董教习依然持戒尺过来,犹豫也是不听令的一种,原本的三下,改为一下,打完这一戒尺,别人还好,十安的手心已经出血,眼里蓄满泪水,低头强忍。
“继续讲,宫部前头人则是一人单独一间,可以与家人在那里聚会,但是不能留宿,未能得到加入宫部资格的,与杂役一样,十二人一间,当然还有其他不同,这些细节,留给你们自己慢慢发现,今日授课便到此,憨娘,翠儿去厨房另取午食,你们三人在教室外罚跪半个时辰,不得吃饭。”
董教习说完走回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憨娘与翠儿如释重负,飞快的跑出去,倒似生怕被人追上一样,一言三人垂头丧气,走出去,外面不知道是谁早铺了三个草蒲团,三人挨着跪下,挺直背脊。
此刻正是午食时辰,路过的人皆围观取笑,掩嘴而去,三人渐觉羞愧不敢抬头。
门外依然是典狱卫守门,付三摇晃着走来,到眉黄豆眼,脸长腮凹陷,一道大约巴掌长的疤痕自额头擦着左眼角下去,一毫之差,不然只怕眼睛就瞎了。
托出两个荷包,抬起下巴,扔给典狱卫,背着手晃走了,矮胖的须木接了荷包在手,瞥见付三走远啐了口道:“小商户家,妹妹爬了京兆尹的塌,做了小妾,就抖起来了。”
壮实的赫六郎劈手拿了一个,上下扔了扔,“他家原来在西市开了个巴掌大的食肆,用她妹妹的名字做招幌,叫桃花食肆,我等那时下工都勾肩搭背去她家喝酒,那娘子长得普普通通,就是皮儿白,说话那个。。。。。。啧啧,,,,,,”左右瞧瞧,到底掩住了口,没往下说。
付三按月来教坊司结账,托他妹子的福,教坊司叫外送的吃食,在他家的酒楼仙客来叫的也不少,说好的,按月一结。
秋娘正垂了头跪着挨饿,心里把董教习骂了个狗头,下颌就那么被一根烟熏火燎的指头勾了起来。
入眼男子四五十岁,到八字眉儿黄豆眼,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夜间不睡熬出来的,脸上没有三两肉,腮帮子都快凹进牙缝里去了,看着有些面熟,秋娘一时没想起是谁,素来何曾被男子如此轻薄过,当下恼火,劈手当胸一推,秋娘是惯骑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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