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没说错,俞承斌确实够怂,不敢玩大。倪稚京吸入的七氟烷剂量很低,在医院简单处理过就可以回家,也不影响后续学习生活。
从医院出来,倪宏韬一边开车送安珏回家,一边和倪稚京对口供,回家要怎么和姜雪瞒过这件事。
绑架不能提,绑架犯更不能提。
但说好住安珏家,为什么又临时回家来了?
倪稚京摆手:“那一会儿开到小东巷,你把我也放下来?这多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家,以后我天天接送你,你哪儿都不准去!”倪宏韬后怕至极,语气严厉,可透过后视镜对上安珏胆怯的眼,他又换上笑脸,“小珏呀,以后你和稚京一起上下学,叔叔负责接送怎样?”
“不用了。”开口拒绝的却是倪稚京,“人家有大帅哥护送。”
“哎呀,虽然爸爸老了,但也是可以保护你们这些祖国的花朵嘛。”
“护花使者,相貌得先过关,和老不老没关系。你年轻时候就不帅。”
“这话爸爸就不爱听了啊。”
安珏一路都没说话。
回到小东巷,她下车后道完谢,又要道歉——今天的事,完完全全就是她害了倪稚京。
生在这样的家庭,独善其身根本就是妄求。她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远离对她好的人。
可还没把道歉说出口,倪稚京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安珏。”
安珏四肢机械般撑直了,紧张地“哎”了一声。
“是我先认识你的。”倪稚京觑她一眼,“可你爸妈的事情,你不告诉我。真的好怪啊,卉卉也是这样。你们有了对象的,都会变是吗?那我才不要谈恋爱。”
倪宏韬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谈恋爱?祖宗,现在坚决不许谈哦。”
“放心吧老倪,我这辈子都不谈。”
“那可不成!”
“要么现在让我谈,要么以后我都不谈。你二选一。”
“……不讲理了啊。”
“规定这个道理的人,才叫不讲理。”
父女俩哼哼唧唧,边吵边把车开远了,是故作轻松,不想让安珏有更多的心理负担。
可亲手把亲人送进局子,没有心理负担,又怎么可能呢。
回家和奶奶交代了前因后果,安珏没提赌钱的事,怕奶奶受不了。就说表嫂之前身体情况不好,表哥那里缺钱花,一时糊涂才想到绑架。
奶奶还是有点受不了,抚着心口直喘:“那承斌现在在哪?”
安珏赶紧给老人倒水拿药:“派出所拘着。”
“稚京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啊?”
“医生说还好,倪叔叔已经把她接回家了。”
“那就好啊,那就好。”
奶奶服了药,又试探着问:“玉玉,还怎么的呢?在想什么。”
安珏低头捻着指缝翘起的倒刺:“如果袭野来我们家,今晚的事,一定不要和他讲。”
“肯定不讲啊。去年夏天,哎哟,他对承斌那个样子,太凶了,现在想起来还怕。”
“那抓了表哥,姑姑会不会生我的气?”
奶奶宽慰她:“你别怕啊,奶奶会和姑姑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就是承斌不懂事,是他的错,该让他吃点苦头!蹲派出所也好,多蹲几天才能长教训。”
奶奶并非不明事理,但话到关键处,还是禁不住护短:“那玉玉啊,你看,稚京也没什么事。我们能不能和她家商量一下,求求人家,我们可以赔钱,就不要告承斌了?”
安珏脸色骤变:“奶奶,你不理解。这可是绑架啊,恶性案件。”
奶奶苦笑:“怎么不理解。还有什么样的事,家里没经历过呢?”
安珏没了言语。
从前看名著,书里写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现在才知道,还不止如此。
原来不幸还会衍生出新的不幸,癌细胞般增殖,在同一副躯体里引发各种并发症。
可既然,那么多的不幸都被一个家庭占了。根据守恒定律,世界上也会多出一个只有幸福的家庭吧?
这样也挺好的。
这样的家庭,安珏身边就有一个。
没等奶奶找上倪家,倪宏韬的电话先打到家里来了。
大半夜的,不可能为着别的事。奶奶诚惶诚恐地应着电话:“哪里,不打扰的……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稚京和我们玉玉多好啊,都是我们没把孩子教好……那我外孙的事,您看能不能……”
安珏忍不住把卧室的门给摔上了。
她这一摔,惊得电灯的钨丝骤然爆出橙红色光亮,旋即熄灭。
小东巷又停电了。
过了一会儿,奶奶擒着一盘点燃的蚊香进屋。
安珏躺在床上,立刻翻了个身,不想理会。
老人把蚊香放在书桌上,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给她盖好被子,才扶着门出去了。
安珏的脸闷在枕巾里,难堪和委屈织成棉麻的经纬,缚住她的呼吸。
这个家里伤害她的,从来不只是表哥。明晃晃的罪恶,她的怨恨还能有的放矢。
而奶奶和姑姑的不承认,永远粉饰太平无事发生,却是她摸不着也拔不掉的心头刺。
她那么爱她们。
这件事只能忍下去。
倪家最终也决定不起诉。
周一安珏去到学校,倪稚京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风卷残云地翻阅着一本新上市的言情续作,边看边吐槽:“狗屎,这本男主身上怎么也是雪松味?这味儿做成香水真的超难闻,就是风油精加柴油。这些作者下笔前能不能自己试试先?真是。”
杨皓原接梗:“话不能这么说,难道写犯罪悬疑的作者,真的要杀过人吗?”
“这能相提并论吗,啊?”
两个人同时抬眼看到安珏,一个搡一个:“要你嘴贱。”
“是你先说杀人——”
“还说!”
安珏把手袋挂在课桌边角,又从抽屉里拿了本辅导集,平静得仿佛没听见。
倪稚京转身,一个乐扣玻璃盒压在书册上,嚼嚼着说:“洗好的,可直接食用。”
盒子里满满的深红木色浆果,像一颗颗小小的心脏。安珏还是不敢看她,心脏也怕得缩小了,变成浆果装回盒中:“这是什么水果呀?”
“车厘子。”
安珏犹豫着没伸手,杨皓原急得先往嘴里丢了几个:“我跟你讲,巨甜,信我,快吃。”
倪稚京瞠目:“我让你动嘴了?”
杨皓原护住手中果子:“别这么小气嘛,知道车厘子贵。哎你看,我的广告是有效果的,安珏这不就吃了吗!”
安珏没吃过这么好的水果,在嘴里过了遍瘾,吐出来的话却和核一样硬:“我还是更喜欢吃草莓一些。”
也不知怎么就提到草莓了——也许是前段时间,她才吃过一份很甜的草莓拿破仑。
倪稚京翻了个白眼:“切,真是没口福。”
安珏重新低下头写字,盒子里的车厘子却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她忍不住提醒:“你少吃点,什么水果吃过量了都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老夫子。”杨皓原噗噗吐核,撕过桌面一张废纸包好,“你们女生也太奇怪了,今天你不理我,明天我不理你。现在又和好了。还好有我在。嘿嘿,这车厘子就当中介费啦。”
倪稚京怒而拍桌:“死耗子,你撕的是我的草稿纸!”
“草稿纸而已,又不是你的雅思成绩单。哎,你签证不都办好了?到底啥时候出国啊?”
“烦死了,我又没说要去。”
“身在福中不知福哦。”杨皓原忽然扯住安珏的辅导集,拼命往外努嘴,“哎,体育生体考结束了?安珏,那谁特意路过我们班正看你呢,好歹打个招呼?”
安珏眼都没抬,拿铅笔戳他的背,在男生外套留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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