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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灵光画社事件”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在时轮学院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或者说,一片漆黑的一笔。

事件发酵的速度,比弗洛林那台被魔改过的吐司机中飞出的碳化面包片还要快。

当学院的安保人员和闻讯赶来的医务人员,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地冲到艺术大楼顶层时,现场的景象让他们这些见惯了魔法事故的专业人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画室里,几位灵光画社的社员,此刻正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描摹着空气,嘴里念念有词,反复念叨着一些诸如“星辰归位”、“拉莱耶”、“花园在蠕动”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胡话。走廊上,更是整齐地躺倒了一排闻声前来围观、却不幸透过门缝瞥了一眼“真相”的无辜学生,他们面色安详,口吐白沫,集体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幅被芙洛拉“润色”过的、如今散发着不祥而强大灵光波动的巨幅画作,正静静地立在画室中央,仿佛一位刚刚享用完祭品的邪神,慵懒地打着饱嗝。它的周围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仅仅是站在远处看上一眼,都足以让人心生无法抑制的寒意,产生一种灵魂即将被那片翻滚的黑暗吸入其中、与那些长着眼睛的花朵和骸骨构成的蝴蝶一同狂欢的错觉。

这起被定性为“严重的群体性精神污染”的恶性事件,立刻惊动了学院高层。几位在艺术系德高望重的资深导师闻讯赶来,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手持着各自最得意的魔法道具,做好了随时要封印一件S级危险禁术造物的战斗准备。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胡子长得能编成麻花辫的老教授,他是学院里公认最顶级的构筑系与艺术理论权威,据说他的一句点评,就能决定一幅画作是流芳百世还是被丢进壁炉。老教授小心翼翼地走进画室,浑浊但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幅画,看了足足三分钟。他脸上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凝重变为震惊,从震惊转为困惑,又从困惑,最终升华为一种近乎癫狂的、找到了毕生追求般的狂热。

“……不可思议……”老教授颤抖着伸出手,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在空中停顿,仿佛想要触摸画中那片翻滚的黑暗,却又在距离画布还有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生怕自己凡人的气息会亵渎这件“圣物”。

“神迹!这是神迹!”他猛地回头,抓住旁边一位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眼镜片厚得像瓶底的年轻导师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唾沫星子横飞:“你看!你快看那个喷泉!它喷涌出的不是水,是混沌本身!是生命诞生之初、所有秩序尚未形成之前最原始的黑暗!它象征着梦境最深处的、被我们那可笑的理性所压抑的、最纯粹的欲望与恐惧!还有那些花!它们长出了眼睛,它们在相互吞噬!我的天!这不再是单纯的拟人化,这是对‘生命即是掠夺’这一残酷法则的、最直白、最血淋淋的解构与重塑啊!”

另一位戴着单边眼镜、气质优雅的女性导师也推了推镜片,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她用一种吟咏诗歌般的、带着颤音的语调补充道:“还有灵光的运用方式!你们感受到了吗?这股灵光,它没有经过任何精巧的编织,没有遵循任何我们已知的理论体系,它狂野、原始、充满了破坏性,却又与画面中那极致的疯狂与混沌完美地融为一体!它本身就是一种情绪!一种能撕裂灵魂、质问神明的呐喊!这……这已经超越了‘画’的范畴,这是一首用灵光写成的、献给深渊的叙事诗!”

导师们激动地围着那幅画,展开了热烈到近乎癫狂的学术研讨。他们完全无视了旁边还在抽搐和吐白沫的学生,也无视了医务人员投来的“这群老家伙是不是也疯了”的关爱眼神。他们像一群发现了神迹的狂信徒,在这幅画前如痴如醉,时而引经据典,时而捶胸顿足,恨不得当场跪下顶礼膜拜。

而在角落里,刚刚被弗洛林用一个微不可查的净化魔法清除了最后一点精神污染、勉强恢复正常的艾丹,正一脸麻木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所以……这群人的结论是,芙洛拉把一团纯能量瞎搅和进去的涂鸦,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他的内心,那名为吐槽欲的火山,在沉寂片刻后,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开始酝酿喷发。‘我懂了,这个世界疯掉的不止是那对姐弟,而是从上到下、从老到少,全都疯了!我才是那个唯一的异类!’

最终,在导师们的一致力荐和联名担保下,这幅画不仅没有被当成S级危险品就地封存,反而被破格送去参加了学院正在举办的年度艺术展。

而这幅画的创作者,伊芙琳·斯特林,也因此一举成名。在导师们的“悉心问询”下,精神还有些恍惚、眼神中闪烁着狂热光芒的她,只是下意识地、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当时的感悟:“那……那是梦境最深处的‘真实’……”

这句话,立刻被导师们奉为圣典,记录在了艺术理论课的最新教材增补页上。

于是,在时轮学院年度艺术展的颁奖典礼上,一个史无前例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场景出现了。

当伊芙琳的画——被她本人郑重地重新命名为《狂欢的噩梦花园》——毫无悬念地斩获本届艺术展最高荣誉的金奖时,整个富丽堂皇的颁奖会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巨大的魔法投影,将那幅足以让正常人连续做一个月噩梦的画作,纤毫毕现地展示在所有参展师生的面前。那长着无数眼睛、还在微微转动的花朵,那由森森白骨构成的、正在捕食同类的蝴蝶,以及那片仿佛在缓缓蠕动、翻滚着无数痛苦人脸的黑暗深渊……强烈到极致的视觉冲击力,让台下不少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学生当场脸色发白,捂住了嘴,发出了细微的干呕声。

而站在领奖台上的伊芙琳,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内向与忧郁。她穿着一身自己亲手改造的、点缀着银色锁链和枯萎蔷薇的哥特风格黑色长裙,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燃烧、爆炸。

“感谢学院对我的认可。”她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魔法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我一个人。”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在台下数千名学生中扫过,最后,毫无偏差地锁定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里,一个棕发少年正试图用一本厚厚的《魔导机械原理》挡住自己的脸,假装自己是一根柱子;他旁边,一个青蓝色高马尾的少女正兴致勃勃地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另一个同样发色的少年则在优雅地为她递上一杯果汁。

伊芙琳的脸上,绽放出一种无比虔诚的、无比狂热的、足以让任何宗教圣女都自惭形秽的笑容。

她高高举起手中那座由纯金打造的奖杯,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

“我要将这个奖,献给我的缪斯,我的灵感女神,我艺术道路上的唯一指引者——芙洛拉·冯·奥斯汀(弗洛林前几天随口给她编的姓氏)小姐!”

“是她,为我打开了通往‘真实’艺术世界的大门!是她让我明白,极致的恐惧,才是美的最高形态!芙洛拉大人,您就是降临凡间的艺术之神!”

唰——!

全场所有的目光,数千道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聚焦到了艾丹三人所在的那个阴暗角落。

艾丹感觉自己仿佛被数千个太阳同时灼烧,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全部冲上了大脑,然后又在下一秒凝固成了冰。他手里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无限循环播放:啊,我的校园生活,在今天,彻底完了。不是大概率,不是可能,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完了。

而他身边的芙洛拉,听到自己的名字,嘴里还嚼着爆米花,含糊不清地扭头对弗洛林说:“弗洛林,她在叫我诶!是不是要给我发好吃的?”

弗洛林则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碎屑,微笑着轻声回答:“是的,姐姐。看来,你的‘艺术影响力’,已经得到了官方的最高认证。恭喜你。”

从那天起,时轮学院的艺术界,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黑色风暴。

一个名为“惊悚主义”的全新画派,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校园。无数被这颠覆性理念所吸引、或者单纯觉得很酷的学生,纷纷抛弃了传统的唯美风景和甜美人像画风,开始尝试用画笔描绘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噩梦。学院的走廊上,宿舍的墙壁上,甚至是食堂的餐盘里,都开始出现各种风格诡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涂鸦,比如“微笑的甜甜圈,但是上面长满了牙齿”或者“流泪的云,但是眼泪是蠕动的蛆虫”。

一时间,整个时轮学院的艺术氛围,从浪漫主义直接快进到了不可名状的克苏鲁时代。学院医务室里,因为观看同学画作而导致精神错乱、san值狂跌的学生数量,创下了建校五百年来的历史新高。

而这一切的开山鼻祖,伊芙琳·斯特林,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内向少女,一跃成为了全校瞩目的风云人物,被无数狂热的拥趸们尊称为“梦境画家”或是“深渊的代言人”。

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同样眼神狂热、穿着打扮也日益“惊悚”的追随者,他们会一起在学院的咖啡厅里,一本正经地讨论诸如“如何用灵光画完美再现溺水时的窒息感”或者“通过怎样的色彩对比才能表现出被活埋时的无尽绝望”这样阳光开朗的艺术话题。

但伊芙琳知道,这些人,都不懂。他们只是在模仿形式。

真正懂她的,只有一个人。或者说,只有一个“神”。

事件过后,伊芙琳成了307号豪华宿舍的常客。

她对弗洛林彬彬有礼,但看向芙洛拉的眼神,却充满了近乎信仰般的崇拜与炽热。她几乎每天都会带着自己新画的、足以让艾丹的san值当场清零的草稿,像献上祭品的信徒一样,虔诚地摊在芙洛拉面前,请求“缪斯”的指点。

这天下午,艾丹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就看到伊芙琳正跪坐在芙洛拉面前的地毯上。

“芙洛拉大人,您看这里,”伊芙琳指着一幅描绘着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从撕裂的天空中缓缓降临的草图,认真地请教道,“我想表现出那种被‘至高存在’凝视的、无处可逃的渺小与恐惧感,但总觉得冲击力还不够。您觉得,是应该把眼球上的血丝画得更密集一些,让它看起来更疲惫、更疯狂,还是直接让它从眼角流下由无数细小人脸构成的黑色眼泪?”

正在玩一个“按一下肚子就会随机朝三个方向喷射彩虹色黏液”的炼金术青蛙的芙洛拉,闻言歪着头看了看,然后随口说道:“唔……我觉得,可以直接让它从天上掉下来,‘吧唧’一下,砸扁一座城市!这样冲击力不就够了吗?城市被砸扁的时候,里面的人发出的尖叫声,还可以当背景音乐,多热闹呀!”

“……砸扁……一座城市……”伊芙琳的眼睛瞬间亮了,那光芒比她画里最亮的星辰还要耀眼。她仿佛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激动地在画本的空白处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个体的恐惧终究是渺小的,唯有宏大的、无法抗拒的毁灭,才是恐惧的根源!是美学的终点!谢谢您,芙洛拉大人!您的智慧,如同深渊般浩瀚!”

说完,她又心满意足地对着芙洛拉行了一个庄重的抚胸礼,然后抱着画本,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宿舍,显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进行新的创作了。

艾丹站在门口,看着伊芙琳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正一脸“我刚才说了什么吗”的无辜表情、继续戳着青蛙肚子的芙洛拉,感觉自己的大脑处理器快要因为过载而烧掉了。

‘她真的信了啊!她真的把芙洛拉那种小学生级别的破坏欲幻想当成艺术指导了啊!砸扁一座城市?热闹?那是恐怖袭击好吗!还有背景音乐?你们是魔鬼吗?!’

“啊,艾丹同学,你回来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内心风暴。

艾丹僵硬地转过头,发现伊芙琳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正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伊芙琳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往日的文静,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真诚的关切,“这是我自己调配的安神花茶,对缓解精神疲劳很有效果。你尝尝。”

艾丹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杯,又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弗洛林正微笑着往一盆看起来很普通的仙人掌上浇灌着某种冒着紫色气泡的液体,那盆仙人掌随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几条可以灵活舞动的触手。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疲劳,大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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