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唯有一轮日光挂在天际。暖阳普照而下,消淡空中的簌簌寒意。
奚竹剑指周州舟,护着林玉,冷声道:“我们只想离开,若各位执意阻拦,休怪我不客气。”刚放完狠话,奚竹便感觉衣袖被轻拉了拉。
林玉的手攥着他的袖口,从后方探出一个头,试探道:“那个,其实我觉得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剑拔弩张之际,任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说此话,但却有一个例外。
“终于冷静下来了?”
大当家抬起低垂的眉眼,从沉思中清醒,不顾旁人阻拦,径直朝奚竹走去。最终,他在林玉面前站定,将那本该方才就递出的令牌还给林玉。
“本来我只是想以那白馍中的‘毒’威胁你,让你因性命之顾,不得不谨记原先承诺,没想到你竟如此沉不住气,就算拿不到令牌也要一意孤行下山。这与你昨日表现倒大相径庭。”
奚竹不知前后因果,但听到“毒”时脸色剧变,“什么毒?”
林玉安抚似地轻拽衣袖,平静道:“我知道,你暂时不会让我死。”
可她不知道大当家的试探有多长时间,所以她在赌,她在用自己的性命赌上一条迅速下山的捷径。她做事一向瞻前顾后思虑重重,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可这次,她宁愿孤注一掷。
幸好,一切发生之前,奚竹赶到了。
“只是我倒不知,你竟处心积虑到如此地步,居然在那白馍中下了毒。”林玉摇头,“是我粗心了。”
大当家一反常态,发出爽朗笑声,“那是我原本计划,不过现在——我看是不必了。实话告诉你,那白馍除了果腹,再无其他用途。这话是我编出来吓唬你的。”
此话一出,几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奚竹也将手中长剑放下,他虽不甚明了,但观两人言语,猜想二人必是达成某种交易,如今对方暂且不会轻举妄动了。再抬眼之际,却见大当家盯着他,眼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还有一丝犹见故人的欣喜。
“你,同宁意飞什么关系?”
这个名字,奚竹一阵恍惚,下意识答道:“她是我母亲。”
大当家欣慰地点头,低声呢喃:“那没错了,没错了。你的身手,和她当初简直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母亲?!”
“大当家你认识朝廷的人?!”
奚竹和王大仁几乎同时问出口,赵无雨敲了敲王大仁的头:“你傻啊!大当家不认识朝廷的人,又怎么和朝廷有仇?”
场上唯二没说话的林玉和周州舟心头亦掀起惊涛骇浪,只知大当家与朝廷有宿怨,却不料这仇竟还与宁意飞有关。
而处于焦点的大当家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此事:“故交而已。许多年前,我路过此地,见山匪横行民不聊生,就写了封信给临阳侯,望朝廷派人前来平息此事。”
他目光悠长,似是回到那时一直没有收到回信的境地。
“谁知许久都没有回应,最终我不得不亲自动手,剿清那些人。”
后来,经多方打听,才知在那场朝廷动荡中,宁意飞也死在了熊熊大火里。
尚是“阿黄”的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后悔如狂风暴雨袭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此种结果。
那一战过后,宁意飞本来想让他从军,但他天生不拘,不愿在军中框框架架中磋磨一生,只跟在宁意飞身旁,直到最后她嫁人生子,这才彻底心死离开京城。
他要做那自由自在的鸟儿去。
可不管怎么,那个古灵精怪的“阿意”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阿黄觉得,他的心好似也跟着去了,肉身停留在了此地。
他不愿面对,久而久之,就将这份恨意转换到朝廷上——是当初她没有奉诏回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此种事?
当然,这些陈年旧事,没必要再讲了。
大当家看着面前站着的男子,在接触到那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时,总生出一阵恍惚。他本想伸手触摸,最终还是抵抗本能,放下手指。
“你们走吧。”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与消失的敌意让林玉一惊,她直觉大当家与宁将军不止故交,但这终究是前人之事,不好多问。
林玉郑重其事地揣好令牌,“这两日多谢大当家几人的款待,林某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下山之后必会与其余人澄清沂水寨之事。”
大当家浅浅点了个头算是回应,语气肃然,并未因奚竹是故人之子而改变半分,“一日过后,你们最好做到那日所言。”
林玉和奚竹正想走,周州舟却拦住她,开口说道:“林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玉忽然想起昨日为买剑抵债的木雕,跟着他去到一旁。
果不其然,周州舟拿出那个木雕,但欲言又止,觑着紧随其后的奚竹,道:“能单独说话吗?”
林玉瞄了一眼寸步不离的奚竹,摸着脑袋道:“就在这说吧。”
此话一出,奚竹抱在胸前的双臂微不可察地放松了点。
周州舟将木雕递了过去,想了想后道:“林大人,此等重要之物往后不要轻易给其他人了。毕竟,你女子的身份若败露,极有可能因欺君之罪而受刑。”
还不是因为你昨日非要这个,不然我也舍不得抵给你……等等,什么女子?
林玉本小心地将那木雕收好,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动作一滞,掩饰般地笑笑:“什……什么女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难道是赵无雨跟他说的?不应该啊,她昨日分明不在意此事……
坏了,奚竹还在此地!
林玉根本不敢看奚竹的神情,拽着他只想赶快离开此地。偏偏周州舟看不懂她的眼色,两步一走一个劲地说道:“你那兔子尾巴上有个机关,一按里面飘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妹妹,对不起。’你说这是你阿兄刻的,不就证明了吗?诶——往后得把此物收好。”
他见林玉走得越来越快,追上去又把那剑给了她:“你不是喜欢这剑吗?抵押也不要了,我把这剑送你。”
林玉脑子嗡嗡的,只盼快走为妙,不然不知道他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于是匆忙接下剑就扯着奚竹的袖口往外走。
谁知奚竹生生停住脚步,揣出两三锭银子,淡道:“非亲非故的谈何送人?”
周州舟摸着硬塞过来的银锭,目送林玉远走的背影,眼中莫名带上笑意:“这林大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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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近午时,日头越盛。
细碎的光影在衣袍上跳动,连带着林玉的心也砰砰跳个不停。她埋头往前走去,身后突然传来“嘶”的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牵动到伤口了?”
林玉着急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全方位地上下检查奚竹的衣袍,发现并无血迹渗出,才放下心。她正欲抬脚离去,却不料被奚竹拉住手腕。
冰凉的手指碰到皮肤,几乎是瞬间,颤栗感便由手腕波及到全身,林玉不由得缩了一下,谁知奚竹却握得更紧,像要把她牢牢抓住。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声音冷冷。
目光同样没有半分情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嘴唇因生病的缘由变得苍白,更给他整个人增添一分生人勿近的冷淡。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冷漠疏离。
林玉看到这样的他,心头涌起一股酸意,努力扬起笑容道:“那木雕我带了这么久,都不知道那什么机关,女扮男装之说更是凭空而来。没准周州舟就是打着离间我们的主意。”
奚竹静静地盯着她,好似已看破了她的谎言。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睛正微微上扬,也像是在嘲弄她。
事到如今了,你还在瞒什么呢?
我早看透你了,你这个骗子。
林玉强装出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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