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群山仍在沉睡。
砂金拄着登山杖走在山路上，呼吸间满是冷冽的空气，前面走着的嘉荣回过身向他招手。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再加快点速度吧。”
这已经是砂金第三次听到这话了，他现在一点都不信，他现在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跑到海拔四千三百米的山上。
一切要从那通电话说起。
前天早上，砂金接到一通来自嘉荣的电话，他迫不及待地接通了。
“早上好，嘉荣。”
“砂金，早上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花开了，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看花。”嘉荣眺望着远方的山，对砂金发出邀请。
“没问题，我很乐意。”
他满口答应下来，喜欢的人邀他去看花，四舍五入就是约会，换谁会不同意。
这就是砂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但他也没想到，嘉荣嘴里的看花，是来雪山上看花啊！
他们两个已经爬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到达目的地。
“真的快要到了吗？”砂金还是忍不住相信嘉荣。
她又不是故意骗我的，她只是对距离不太敏感，嘉荣还没解释，砂金就为她找好了理由。
走在前面的嘉荣停下脚步，转头对着砂金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嗯，我们到啦——”
紧接着砂金就走到嘉荣身旁，他来的刚刚好。
阳光越过山脊，直直打在雪峰上，将雪映照成耀眼的金红色，像熔炼过后的黄金，更像太阳点燃了雪山。
等那抹金色从雪山上退下来，砂金心底划过一丝可惜，这样的景色如果能一直存在就好了。
旁边的嘉荣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她对着他说，“好景不长在，唯有体会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她向砂金伸出手，发出邀请。
“走吧，我们还没去看花呢！”
砂金回握住她的手，想要握紧又怕弄疼她，只好松松地拢住那只比他小一圈的手。
下一秒，手指间的空隙被另一只手挤进来，填的满满当当的，一点空都没留下。
金发青年偏头去看身旁的人，嘉荣没去看他，嘴里咕囔着一句，“抓紧点，山路滑，我怕你摔倒。”
“好。”砂金并不反驳这话，默默抓紧嘉荣的手，看着她手上带着他送的镯子，脸上不自觉地带出笑。
顺着路继续往下走，两人来到一片河谷前，各种彩色的低垂着头的花朵盛开在流石滩上，中间簇拥着一小片蓝色湖水。
很难想象，这种恶劣环境中，还会有这么多盛开的花朵。
“这些花都是绿绒蒿哦，也可以叫它高山精灵。”嘉荣拉着砂金蹲在一株绿绒蒿前。
他们面前的绿绒蒿有着蓝色的花瓣，呈下垂的状态，叶片上长满白色绒毛。
“长的毛绒绒的。”砂金打量着绿绒蒿上密密的绒毛，想象它摸起来的手感是什么样的。
“它们的绒毛是为了适应恶劣环境才进化成这种样子的，连低垂的花都是为了抵御强烈紫外线才朝下长的。”
“绿绒蒿是多年生一次性开花的植物，一生只开一次花，所有的积蓄都是为了开花的这一天。”
哪怕嘉荣是长生种，等待绿绒蒿开花的时间对她漫长的生命来说不过刹那，她依旧会被它的努力吸引，为它着迷。
砂金转头去看周围的绿绒蒿，河谷里开满了这种花，每一朵盛开的花都意味着它们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共同演绎着一首生命绝唱。
“别愣着了，陪我去那边看看吧。”嘉荣时不时瞥一眼腕表，快到预计的时间了，她得抓紧点。
两人沿着流石滩继续向前走，渐渐靠近中间那片倒映着天空的湖水。
“你最喜欢什么样的花呢？”砂金不经意地打听她的喜好。
如果说嘉荣喜欢的颜色食物之类的，还能从日常相处中猜出一点来，但最喜欢的花真的很难猜，他仔细观察了很久，没怎么发现嘉荣对某种花有特别的偏好。
非要说的话，凌霄花算是一种。她住的那条街上种满凌霄花。
砂金还是想确切知道她最喜欢的花是什么，之后肯定会用的到。
嘉荣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像绿绒蒿、凌霄花这样的，有着顽强生命力的植物，我喜爱它们在绝境中也能生根发芽的勇气。”
“面对困境也执着向上的魄力，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决心。我喜欢这样的花。”
说到最后，嘉荣也分不清自己说的是花还是眼前人。
砂金也有着和绿绒蒿相似的特质，完美踩中嘉荣喜欢的地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一举一动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嘉荣看向砂金的眼睛越发温柔，被看着的人自然也不会没有感觉。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阵强烈冲动，一种告白的冲动。
尽管这和砂金原先计划的表白场地不一样，他连准备的礼物都没带过来。
但这种冲动驱使着他行动。
砂金停下脚步，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才好。走在前面的嘉荣也感觉到身后的驻足，疑惑地回头。
“我本来想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可是……我不想再等了。”他顿了一下，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嘉荣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愣了一下，接着就是不知所措。
别看她活了几百年，但常年待在云骑，空闲时忙着研究药理，不爱交际，收到过的正经告白的数量屈指可数。
更不用提现在和嘉荣告白的人是她喜欢的人，她甚至都没想到砂金会和她表白。这根本不在她的计划内，明明今天应该是她计划表白才对。
她场地都准备好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
热意极速攀上嘉荣的脸，嘉荣张嘴想说话，可一到关键时刻，身体就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卡壳了。
“我，我……”话就好像堵在嗓子眼里，一句完整的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没等到嘉荣的回应，砂金忐忑的问。
“你……是不喜欢我吗？”
看着对面那双绚丽的三重瞳中光彩渐渐黯淡，嘉荣越发着急，可越着急越没用。
“我，我……”她还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最后嘉荣心一横，决定直接行动。
她伸手拽住砂金的衣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进，近的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微凉的触感在唇上一触即离，苦甜的药香和圆润的树脂香融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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