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道士是银行的常客,听说有上百万的存款,经理专门为他开了一间贵宾室。
将将安排好,一行四人进了大厅,眯眼一瞅,景道士打了个突:
郝钧是他请的,为什么和买主是一起来的?
心中狐疑,老道士动作一点都不慢,忙迎了上去。
两人握了一下手,郝钧笑着介绍:“景道长,无巧不成书。想来你还不知道,这位是林长青林教授的贤孙……”
老道士愣了愣,心里一咯噔:怪不得这俩凑到了一块?
东王庙时而就搞民俗活动,动不动就办斋醮科仪,老道士经常去帮忙。
没怎么搭过话,但他知道:郝钧、林长青,还有一位**局的什么主任,都是市文物中心、民俗博物馆,并东王庙(三位一体)的顾问。
三人关系也极好:十次有八次,见到其中一位,就能见到其余两位。
但问题是,当初民俗博物馆的万馆长就是请郝钧看的香炉,包括三十万的估价也是他出的。
关系好到这份上,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长青的孙子花一百万,买一樽就值三四十万的香炉?
搞不好,今天的生意得黄……
心中猜忖,老道士把人请进了贵宾室。
几人坐定,林思成开门见山:“道长,东西带了吧?”
“当然!”
老道士心里犯疑,但还是把香炉拿了出来。
将放到桌上,赵修能往前一凑。
造形极简:圆形,无耳,镂空钮盖,三足乳钉。
但感觉稍有些怪:斜肩,束颈,鼓腹。乍一看,像是仿鬲式炉的器型,但肩线极利,如刀削斧劈。
再回忆一下,不管是《宣和**图谱》(宋徽宗敕撰,王黼编纂,专载商至唐铜器),还是《宣德鼎彝图谱》(明代皇室礼器图录),都没有这种炉型的记载。
造工倒是挺好,红铜质地,炉型匀称,通体光滑不见铸痕。手摸上去,有一丝微微的磨砂感。
纹饰虽简单,但全为錾刻错金工艺:正面饰双鹤,背面饰古松,边地以海波与祥云点缀。
再看包浆:通体呈现一种质朴的黑釉感,很亮,且润,咋看咋新。
如果是以前,赵修能只知道这是香炉经年烧香而造成,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形成的。
但和林思成混了这么久,他现在还真能说的上来:长期高温,香灰中的钾、钠、碳等元素浸润香炉,形成了致密的铜化合物和积碳层。
说明这炉一直在用,基本没断过香,年代也极老,少说也在两百年以上。
再看底款:破尘居士。
赵修能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着实没什么印象。
便如这般,来来**的看,赵修能皱起了眉头:“郝秘书长,这什么炉?”
“错金双鹤炉!”
“这炉型呢?”
郝钧顿了一下:“不知道?”
“看包浆和烧痕,应该是清中左右!”赵修能端详了一下底款,“破尘居士……郝秘书长,这是谁?”
郝钧没吱声,瞄了他一眼:赵总,你故意的吧?
我要知道这是谁,这炉能轮到林思成捡漏?
两人一对眼神,赵修能就知道了:不是他眼力不够,还是这东西太冷门,连专精杂项的郝钧也是一知半解。
反过来再看,正因为造型古怪,且来因不明,即便造工极好,还是极为少见的错金纹饰,但估价也就三四十万。
可林思成敢以一百万入手,肯定有什么说头。
正转念间,林思成手一指,赵大拉开包,一样一样的往外拿:银行卡,合同,印泥……
景道士瞳孔微缩: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看郝钧,眼神中透着怀疑,神情中带着疑惑,摆明还和之前一样,觉得这炉也就值个三四十万。
但他别说提醒,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那小孩也是够随意,就只瞄了两眼,看都没有多看。包括昨天他也没怎么看,甚至于连手都没上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景道士再是不懂,至少知道正常的古玩交易是什么样的。
反正绝不是眼前这样。
但老话说的好:过了这个村,哪有这个店?
一百万,他得提心吊胆的骗多少年?
只是稍稍一犹豫,道士翻开了合同。大致一扫,心里一松。
所谓买定离手,他当然不会反悔,他怕的是林思成反悔。
三两下签上了名字,银行经理带着柜员,当场转了账。
“叮咚”一声,短信到账,一位数挨着一位数,来回数了三遍,一百零九万五千,有零有整,清楚无误。
没有他所想像的圈套,更没有什么波折,从头到尾按步就班,就像是在市场上买菜,你装菜,我付钱。
狐疑间,赵大收起了香炉和合同,林思成装好了卡:“道长,就此别过!”
还是那幅神情,不悲不喜,波澜不起。就感觉,他刚掏的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块……
顿然,老道士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这么豪爽的财主,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位?
闲着也是闲着,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万一呢?
暗暗思忖,道士和林思成握了握手,又笑了笑:“不瞒檀越,观中还有几件,皆是历代祖师遗蜕。原本想请郝秘书长掌一眼,如果方便,一道看看!”
还有?
而且是好几件……
林思成眼睛微亮,点了点头:“好,一道看看!”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那间静堂。正对着交大校门,就拐个弯。
没有开车,几个人直直的穿过马路。
店中有人守着,一位约摸二十六七的青年,同样一身道士装扮。
景道士说是徒弟,让泡了茶,他拐进里间去取东西。
也就三两分钟,景道士抱着一堆盒子走了出来。
长的短的,方的扁的,足有五六件。
盒是新盒,也擦的比较干净,但打开后,几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一幅短轴,松木轴头,但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通体漆黑,油亮如墨。
再看裱背,颜色黄中显黑,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解开绑画的丝带,刚一展开,一股浓郁的烟香味扑面而来。
构图很工整:脚下有溪,剑下有石,岸边有松。但保存的不太好,已通体泛黄,好几处都被烟薰的变了颜色
所以,这是挂在庙里薰了多少年?
再看画心:绢本设色,一个衣衫褴褛,束着头箍的头陀赤脚站在水中。双手挽剑,在石上磨砺。
“腰里挂葫,脚边有拐,这是铁拐李?”
“画的还行,线条流畅,构图工整,静物层次分明,人物飘洒生动……”
“雍正十二年,甘肃兰州府樊正则仿……樊正则……没印像?”
“郝秘书长,这仿的哪一幅?”
“不知道……画八仙的画家很多,但画铁拐李磨剑的,好像没听过?”
郝钧和赵修能你一言,我一语,看的极为仔细。
林思成大致一扫,眼神微微一动:《仿黄济砺剑图》?
黄济是明代宫廷画家,官至镇衣卫镇抚(虚职),嘉靖时奉旨作画,作八仙图,其中之一就是《铁拐李磨剑除妖图》,又称《砺剑图》。
再看眼前这一幅,不敢说一模一样,至少有**成相似,绝对是照着画作精摹。
但问题是,黄济的《砺剑图》从明传到清,又传到现在,从没出过故宫。那这一幅,是从哪里临摹的?
再看题印,樊正则……稍一思忖,林思成恍然大悟:这幅画与那樽炉,十有**是一块来的。
算不上名家,价值也就一般,但可以用来佐证铜炉的来历……
心中思忖,林思成用手指点了点:“景道长,这一幅多少?”
老道士不假思索:“八十万!”
“多少?”
“八十万!”
林思成怔了一下,郝钧和赵修能的齐齐的抬起头:不是……这老道真把林思成当冤大头了?
郝钧和赵修能各有专攻,对字画只是不精,而非不懂。别说八十万,哪怕只值八万,也定然是小有名气的名家,他们也不可能没印象。
再看这个樊正则,压根就没听过。
看两人直戳戳的盯着他,道士笑了笑,朝着神龛合了个什:“我派师祖上樊下正,字正则,号龛谷**。”
郝钧和赵修能齐齐的回过头:搞半天,是老道的开派祖师。
但林思成又不信道,再看这画,要说画的多好,其实也就一般。
他们就觉得,八千都嫌多……
林思成往画心一指:“这画补过!”
顿了一下,赵修能和郝钧往前一倾。
林思成指的是铁拐腰里的葫芦,两人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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