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靠在灯塔墙边,身体微弱起伏着,双手紧捂腹部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身旁的墙壁。程曦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但鲜血仍在从指缝间渗出。
白黎跪坐在她身旁,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
“你变了不少。”温蒂艰难地睁开眼睛对她说。
“我见到了很诡异的东西......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呢,连走路都那么难。
温蒂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太冷了,深入骨髓的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血液,从腹部的伤口流出身体。
她这样的罪人,不应该死得很痛苦才是赎罪吗?
为什么死亡来临前的时刻竟然是如此平静呢?
程曦又有些想哭了,她已经将所有的衣服都盖到了温蒂的身上,却仍然减缓不了她身体逐渐凉下来的过程
“教授,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白黎轻声问道。
“不用替我收尸......”
她的声音太轻了,几乎被风声淹没,白黎不得不俯身靠近,才能听得清她的话。
“把我放在这里,”温蒂继续说,目光望向盘旋的黑色鸟群,“让它们带走我吧。”
人死后将身体反哺给自然,灵魂就能更接近天堂。
白黎点头答应。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目光最终定格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看着成群的黑色飞鸟正在盘旋。
然后,一切停止了。
紧捂伤口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了,她的面容平静,风拂过她粉色的短发,像是睡着了。
程曦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又迅速捂住自己的嘴,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任由风声与海浪声在空气中卷过,食腐鸟类问到了血肉的气息,跃跃欲试想要冲下来,却又像是畏惧着什么,只在灯塔上盘旋。
“我们分开后,都发生了什么?”白黎伸手替程曦擦掉眼泪。
“教授和我继续往前走,中途遇到了地震,教授被掉下来的碎石扎伤了,我没办法,只能做些简单处理,背着教授继续往前走。”
程曦站起身来,拉着白黎走向灯塔内部,地板上有一处被遮掩起来的金属暗门,此刻正敞开着。
“通道里出来就是这,我想着带教授回中控室,看看有没有办法缝合伤口,但教授说......说这里风景好,她很累,不想再走了,在这里等你就好,灯塔很醒目的,你一定能找到这里......”
“知道了,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白黎垂下眼:“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对于一个仿生人来说,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她们的核心处理器就是最准确的报时器,程曦露出了有点疑惑的神情,但还是很快地回答她:“早五点四十七分。”
白黎点头,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从暗道里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凌晨三点左右。”
程曦回答完也瞬间意识到了不对:“我们出来的时候天是亮着的!”
白黎摸摸她的头:“小曦好聪明,那些鸟的战斗力怎么样?”
“攻击性和战斗力都很强,绝对不是普通的鸟......我们之前发现的规则怎么全被推翻了?没有人死去天也会亮,怪物在白天也会出现,有人死去也不会消失。”
白黎点头赞同,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这些鸟不攻击程曦,是被程曦的战斗力震慑,因为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敢靠近。
但为什么在她离开森林的时候不攻击她呢?
“我去验证一件事情。”
白黎对着程曦快速说,还没等她回答,就立刻顺着灯塔内的梯子往上爬。
她很快便站到了灯塔的顶端,原本停留在那的黑鸟察觉到白黎的头从灯塔上冒出来,立刻惊叫着四散飞走。
白黎站在塔顶看向遥远的海平面。
海水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灰,浪缓慢而沉重的拍在岸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笼罩着。
成群的黑色鸟类躁动不安的鸣叫着,盘旋着,却始终不敢靠近。
程曦跟着爬上梯子,看向白黎的眼神带着几分困惑。
“把我打晕。”
白黎突然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小曦你下手轻一些,力度和角度按照打晕普通人类的标准来。”
程曦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精神病人,眼睛瞪得圆圆的。
“没事的,相信我。”
白黎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露出一侧的脖颈。
程曦计算了一下力度,化掌为刀,动作迅速而精准地落在她的颈侧。
白黎的身体软软倒下,程曦扶住她的腰,将她缓慢放倒在地上。
*
她好像回到了那个阴暗无光的洞窟,膝盖以下全部浸泡在黑色的河流里。
白黎感受着从腿上传来的灼热的温度,这河中的水居然有些发烫。
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浮在水面上。
走进了才认得出是具尸体,被水泡得肿胀发白,几乎看不出人模样,白黎甚至要回忆一会才确定这人的身份。
是她杀死的第一个人,在她逃出科研中心的时候。
她行走在黑暗的河流间,身侧不断有尸体漂浮着,白黎认得出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是她为了求生直接或间接杀死的人。
水已经逐渐没过了白黎的腰,行走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下来。
咚,咚咚。
耳边再次响起剧烈的心跳声,伴随着混乱的呓语。
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白黎猛然吐出血来。
她满不在意地用手擦去嘴边的血,像是没注意袖口被染成了鲜红色。
庞洋的尸体在她身侧漂浮而过,白黎停下了脚步,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
应该早点让他出意外。
她继续向前走。
隔得很远她就看见了华嘉言的尸体,随着水波晃动。
白黎低下头看着她。
无论做了多少准备,无论想了什么办法,再来一千次一万次,她还是会输。
华嘉言当然不可能知道白黎的想法,她沉默着,她没有办法再做出任何表情了。
白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一具尸体看这么久,四周仍然是黑漆漆一片。
她继续向前,在这条黑暗的河流中,时间与距离似乎都失去了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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