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凤姑同行的人是她的儿子阮志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提着鸡笼，笼中关着五只羽毛鲜亮的母鸡。
“凤姑，您要到集市上摆摊？”陶洋疑惑，视线落在阿溪身上，她蹲在笼子旁，用手背擦着嘴角。
凤姑：“反正本来就要来集市，家里喂的鸡吃不完就顺便拿卖。”
说罢，她又神秘地凑到陶洋耳边低语：“来逛大圩日的不止附近乡镇农村的人，还有一些出手阔绰的有钱人。”
“咱们这，哪户人家没自己养个鸡鸭，平时卖不出什么价钱，但是对于城里的有钱人来说，这些都是难得的东西。”
“用买鸡的钱，在集市上买东西，哎呀，这个过程，很有成就感。”
凤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情不自禁眨巴眨巴的，说得旁人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到了集市入口，陶洋跟凤姑母子俩分开，带着阿溪走入人群。
“阿溪，跟紧我，别走丢了。”
摆摊的位置占了主干道的一半，双向两车道被挤成了单行道。镇子宽敞的集市不多，大概率是大圩日的摊主太多了，才会同意把摊位摆到马路上，即使会造成交通瘫痪。
“我记得你的味道，就算走散了，也能找到……”
陶洋没听清阿溪后面的话，一回头，身后的阿溪变成一个陌生的女孩，她讶异，正想问阿溪是不是会变换模样的妖法，那女孩红着脸说：“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陶洋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阿溪变的，尴尬地放开对方的手腕。
环顾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不知道阿溪去了哪里。
这片集市上的货物五花八门，琳琅满目，陶洋完全没了逛街的心思。
顺着人群不知走到了那里，来到一处十分热闹的地方。
“……这就是偷鸡偷鸭的怪人！”
“多亏我在院子里设了陷阱，你们是不知道，昨晚我一听到动静就惊醒，家里的狗叫个不停……”
陶洋动作一僵，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拨开围观的人。
刘强站在铁笼旁，声情并茂地发表情“演讲”，铁笼子里面就是他昨晚的收获。
一只身形细长的黄鼠狼。
陶洋松了一口气。
“刘强，你确定黄鼠狼就是‘怪人’？它长得也不像人呀。”围观群众疑惑。
村民被偷鸡偷鸭的事情，已经报了几回警，目击者都坚称是人干的，现在又说是黄鼠狼干的，这不是目击者眼神不好，闹了笑话了吗。
刘强对着笼子比划：“这只黄鼠狼站起来有人这么高，在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时候，它站起来的样子是可以装成人的模样。而且黄鼠狼喜欢在晚上活动，动作敏捷。还是我昨晚在院子里抓到的。”
“反正呀，我现在是帮大家抓住了罪魁祸首，以后大家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众人并没有被说服。
家里养有鸡的农户，确实最头痛的就是黄鼠狼，但是，“怪人”出现的时候，没有一个目击者说是黄鼠狼的，而且黄鼠狼偷鸡通常会当场咬死猎物，留下血迹。
其中也有人认为，不如就就当作是这只黄鼠狼做的，这样就不用提心吊胆。
大家七嘴八舌争论，陶洋一时心慌，一转身就对上张秀珍的脸。
“哎，陶家的孙女，你那天不是被人砸了车窗，偷了方便面吗，你说说是不是黄鼠狼干的？”
就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看向陶洋，把她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刘强眼珠子转了转，随手拿起隔壁摊主的一根木棍。
“不是砸车窗吗，黄鼠狼也能做到，你们看，它的手可以握着棍子，然后站起来用力抡。”
“刘强，你开什么玩笑呢，怎么可能。”张秀珍反驳道。
笼子的黄鼠狼蜷缩成一团，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伸进笼子的木棍，伸手去接。
刘强一脸得意，“你们看，它是不是可以拿木棍。”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张秀珍又问：“可黄鼠狼也不吃方便面呀，刘强，你是不是为了逞能去哪里抓来的黄鼠狼，配合你的表演。”
刘强说：“那肯定是黄鼠狼知道我们装了监控，又饿疯了，才什么都吃。”
张秀珍：“按照你怎么说，黄鼠狼岂不是成精了，这是个黄鼠狼精。”
这个荒谬的说法把旁观者逗乐了。
“成不成精的，我都要把它的皮剥，做成皮衣，让所有的黄鼠狼都不敢靠近我们村。”刘强倚在铁笼旁，抬起下巴。
众人的注意力就从黄鼠狼是不是“怪人”，转移到黄鼠狼的皮。
“以后刘强穿着黄鼠狼皮衣，就成了披了黄鼠狼皮的人。”
“做皮衣多浪费呀，应该卖出去，在这大圩日，说不定能卖上好几千。”
“刘强那么壮，这点黄鼠狼皮也包不住，不如卖掉。”
“皮卖掉，那黄鼠狼肉是不是可以吃呀，刘强，到时候不得摆几桌。”
……
刘强变了脸色，把笼子挡在身后。
“这是我抓到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们想要自己去抓。”
陶洋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听到他们的话题又站在原地，忍不住提醒。
“黄鼠狼已经被列入国家保护动物的名单里面了。”
众人一顿，又置若罔闻，继续议论黄鼠狼的肉是什么味道。
陶洋越过刘强的身体看向笼子里的动物。
木棍变成了黄鼠狼的玩物，在它手里把玩，偏头对上陶洋的视线，褐色鼻子下的嘴巴慢慢咧开，胡须动了动。
陶洋一时恍惚，突然想到大星，总感觉这只黄鼠狼下一秒也要说出人话来。
现实是，下一秒，黄鼠狼移开视线，把木棍放下，自顾自瞎研究，就好像一只寻常的动物。
看过了吧，黄鼠狼怎么会笑得跟人类一样，又不是处处都有妖怪。
陶洋摇摇头，一想到妖怪就头痛。
得赶紧找到阿溪。
没走多远，身后一阵喧哗尖叫。
陶洋猛然回头，聚集的人群作鸟兽散，刘强愤怒地踢了一脚空无一物的笼子。
“黄鼠狼跑了！刘强的皮衣没了！”
“刘强没有锁好笼子，让黄鼠狼跑了。”
“那家伙跑得很快，从我脚边溜走，然后就不见了。”
……
陶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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