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时间过得飞快。与之前的喧嚣不同,季如芊结结实实得过了阵清净日子。
许凡小两口度蜜月外出半月后回来销假上班,手头百废待兴、忙得昏天暗地,许久不在群内呼朋唤友地约饭;伍青泽自婚宴那日被她提出分手,撂下一句“你不要后悔”便再无音讯,所幸她现在老厂区办公,正巧与他分隔两地,不用像在总部低头不见抬头见……
乃至工作方面,季如芊也过得波澜不惊。她在缓慢摸索老厂区的水到底有多深,动作必须细微以避免将这潭平湖搅浑,被张申察觉出异样。
直到某天开车回明嘉苑,看到一朵朵鹅黄点亮小区萧索的花坛,迎春花已飞上枝头,季如芊才意识到年节已过去近整月。沸腾的水渐渐放凉,很多事情都已远去。
她终于适应了自己的单身状态后,季如芊发现似乎独自生活并无变化,归功于她太早开始撇清关系。唯一难办的是家人那关:父母尚且好说话,爷爷奶奶眼中她已是十足的老姑娘。
没关系,天高皇帝远。季如芊只告诉了许凡,而许医生经历过捧花事件的心惊肉跳后,虽然心怀惋惜,对她的感情也不敢再插手。
季如芊给许凡发过去一张卖萌的表情包:“有姐妹替我多体验下爱情的甜蜜就够了,过两天去你家蹭饭。”
老陈的手艺无需多言,大家确实许久没聚会。陈斯远确定了许医生这周末不排班,便准备安排集体活动。
那天大伙又重聚许凡家,冷暖交替的季节,小院里则欢声笑语、热火朝天。之前婚礼的伴娘伴郎除了闻真都在,许凡捧出蜜月采购的许多小礼物,她太忙了没来得及分发。
“我明天去院里,闻真的帮忙捎过去。”师弟拿了两份。
王雨薇接过自己的,顺便问:“闻教授怎么不来玩呢?”
“你别总这么叫他,秒变上一辈。”许凡被王雨薇央告好几次,提醒她让陈斯远邀请闻真。
“最近不大在系里见到闻真。”
“对哦,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老陈和师弟窃窃私语,季如芊站俩人身旁,思忖片刻:“你们院长还难为闻真啊?”
她之前跟他项目上的分歧不过是小过节,现在后悔自己的一时气盛,不会还在给他带来麻烦吧?
季如芊前几日傍晚开车回家时,看到小区里远远一抹银色闪现而过,总觉得眼熟。她当时没细究,等自己爬到六楼才想起来。
打开门,看到客厅那束许凡婚礼捧花制成的干花摆在餐边柜上,季如芊鬼使神差地给闻真发了条信息:“我怎么在明嘉苑这边遇到辆车跟你的很像……”
闻真回复得很快:“是么?会不会是你看岔了?”
“也许吧。”他没认,她没深究,“但是这辆跟你那辆气质真的好像。”
“车还有气质啊?什么气质?”闻真忍俊不禁,他忙着准备一些资料,停下手头工作等待,倒是很好奇她嘴里吐出什么形容词。
对话框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半分钟拉满期待后,跳出五个字:“好看的气质。”
闻真大失所望:“你语文很差劲。”
季如芊难得没反驳他,放下手机。其实她本来打出别的又删掉了,意识到那不太合适。
一段小插曲结束,闻真那日确实去了趟明嘉苑,但很快又急冲冲地离开。他最近飘忽不定,回了趟北城父母家,在君兰时也忙于跟院里领导开会、准备材料。
很多次赶时间在没来及退的旧公寓凑合着冲个澡便睡下,搬完杂物的房子空荡荡,闻真双手垫在脑后,仰望着天花板。
上次回家,闻隼初与谭奕将他关在书房,审问闻真为什么突然转性,向家里求助。以前他在A大那次舆论危机,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让别人帮忙。
二老听到一向嬉皮笑脸的儿子很认真地讲:“也许年龄大了,学会顺势而为。”
太阳打西边出来,闻真都开始装深沉,明显是葫芦里藏着秘密。俩人无奈,好在年轻人愿意搞事业总没错。
与闻家父母相同,李院长同样对闻真的转变感到震惊。年前放假时,闻真还一副闲云野鹤,对商业化推进毫无兴趣,不配合nx-3项目的合作。年后他居然主动登门,态度和缓地提出方案。最可怕的是那方案似乎还筹谋已久,有的放矢。
闻真捋顺了他和李院的关系,俩人如今利益一致——李院无非追求多出政绩成果,阔大社会影响力,支撑他的升迁之路;而闻真,暂时也需要。
其实初六之后,便有其他企业联系闻真。藏金于山,藏珠于渊,在如今的时代早已行不通。与其被动等别人下手,不如主动出手。
闻真一直埋头做科研,对投资、商业知之甚少。即便制药领域他属于技术专家,资本运作却是另一套玩法。然而,他也有自己的优势,还是受郁揽风启发得来。
曾经郁揽风拿闻真当专业顾问,最可靠且保密的智囊团;如今闻真不过是彼此彼此,以与兴乾优先合作为诱饵,从表哥那里请教如何将nx-3的价值最大化,毕竟他手下有庞大的融资、市场团队。①
闻真找到郁揽风时,这位一向工作狂的表哥正沉浸在家庭纷争中。过年郁家并不太平,郁听雨出海玩了一圈后,心思变了。
本来陆文霜安排着女儿去交际,郁听雨一百个不乐意。她喜欢玩乐但尤其叛逆,识破母亲盘算着把自己推出去结交伍氏那位少董的目的,郁听雨甚至有种被卖了的感觉。左右不过为自己那个便宜弟弟铺路,就跟陆文霜总是催着她回兴乾上班一样,本质为了抢占地盘,避免大哥的势力范围扩张太快。
郁听雨之前谈的小男友刚分手,正在空窗期。她并非排斥恋爱,而是能想象被当成企业接班人培养的二代啥类型——像郁揽风故作深沉、老谋深算呗!
凡事必须想得开,生在这种复杂家庭中,被陆文霜多年念叨那些辛酸奋斗的道理,郁听雨作风反而越来越骄纵。陆文霜骂她“废材”,郁听雨反驳起母亲来振振有词:“大哥和弟弟俩人都恨不得将兴乾掰两半,我再中用的话,家里要乱成一锅粥吧。”
郁揽风了解这个继妹的不靠谱调性,因此对陆文霜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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