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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啾啾6岁的时候,别人在学拼音,他用拼音,在本子上写了个《爱丽丝梦游三国》……”
“……”
“四年级那会儿……对,就是四年级,那时候最好笑,来了好几个人,西装革履的,上门说宋老先生的散文诗获了个县级的奖,要向宋老先生讨教哈哈哈,结果看见个看动画片的四年级小孩。”
“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管我们家秋辞叫宋老师,哈哈。”
黄昏散尽,道路两旁零星亮起街灯。
一辆宾利车汇入车流。
沈晴野的眼底倒映着圆朦朱红的车尾灯流,下颌线藏在阴影中,听着耳边的旧事,嘴角挂着笑。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读了一本叫《宋秋辞》的书,现在还看上了番外。
“还有吗?孙叔。”他问,“再来点。”
副驾驶位上,套着件棕色棉服的男人诧异地停顿了下。
这帅哥,丝毫没介意自己的喋喋不休,甚至还想多听。
“有的咧。”中年男人点头,“我跟你说,我们宋啾啾9岁的时候啊……”
-
“前方到站:打工路站。”
“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吱呀——
公交车门打开,宋秋辞踉跄着被拥挤的公交车吐了出来。
“伞!我的伞!”
公交车门关了又开,又吐出一把透明伞。
宋秋辞:“……”
【宋秋辞】:啊啊啊下班点的人也太多了吧。
【沈晴野】:我也堵了会儿,刚到你家了,现在陪孙叔出门去买点生活用品,你忙完了?
【宋秋辞】:忙完!
【宋秋辞】:帮校长出片(1/1)
【宋秋辞】:把院长拍年轻10岁、头发拍多、鼻梁拍高(1/1)
【宋秋辞】:把学校400平的篮球场拍出4000平的辽阔感(1/1)
【沈晴野】:好多离谱要求。
【沈晴野】:还是我的50字变3000字比较合理。
【宋秋辞】:呜,我被绊倒了。
【沈晴野】:?没事吧。
【宋秋辞】:你怎么随地乱扔良心。
【沈晴野】:。
迎面而来的夜风吹来一阵桂花香,前方路边出摊的小贩热情地吆喝,宋秋辞回了消息,沿着熟悉的街巷,朝着小区的方向走。
下午那会儿,沈晴野一脚油门把他送回了宿舍,又悠闲地一脚油门开去了市医院,去张罗老孙出院的事儿。
多亏了沈晴野,他才能安稳地把学校里的事忙完。
也不知道老孙今天抽了什么风,这么着急出院。
想到这儿,他抿了抿唇,心口一软,在手机上继续输入——
【宋秋辞】:好吧好吧,我给你加餐。
【沈晴野】:?
【宋秋辞】:有什么想看的,你点吧。
【沈晴野】:不少于1000字的捆绑play,不少于1000字的dirty talk,不少于1000字的囚禁play,不少于1000字的放置play,也可以再加一点点angrysex,最后再来个甜蜜小约会,走走日常剧情,如果能赠送500字的蛋糕play那就更好了。
“……”路灯把男生的影子拉得很长。
宋秋辞的脸一点点地红了。
气的。
【宋秋辞】:你数学不好吗?挠人.jpg
怎么字数还变多了。
【宋秋辞】:我不太会写这种,不保证质量。
【沈晴野】:可以开共享文档。
【宋秋辞】:……
开共享文档,写这种吗……
想想就……
就很不对劲啊。
“滚蛋!老东西,我没碰你那翡翠白菜。”
“你没碰?不是你能是谁啊,你正常买东西,你进我柜台里晃什么?”
争吵声自前方传来。
五指收拢,将手机息屏,宋秋辞抬眸看向路边稀稀拉拉聚集的人,和人群中间那个叼着烟的身影。
是彭远澄。
那个……肇事司机的儿子。
前几天他俩还在短信里对喷过一波。
彭远澄骂了他两句,他回了两篇5000字的。
“我刚就去个厕所,一声巨响,回来就一地碎片,门口就你,你怎么还不承认?”小卖部的老板抓着彭远澄的胳膊,“把钱赔给我。”
“滚,手放开。”彭远澄神情阴鸷,扬手挥开小卖部老板的手,吐出嘴里的烟头,“说了没碰你的摆设,别诬老子,老子进柜台就看看烟。”
“这么凶,肯定是你,不然你急什么?”老板嚷嚷。
晚风拂动男生的发梢,宋秋辞侧头时,视线和彭远澄的撞在一起。
对方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他脸上,又掠过他热度和笑意都未散尽的脸,挑了下眉,竟然还咧嘴笑了:“爽吗?今天给你爽到了。”
男生的目光淡得像洗净的琉璃,冷得不为所动,他脚步没停,径直穿过看热闹的人群。
“小伙子,弄坏了就赔吧,把钱给老板吧。”有人劝说。
“看着就不是好人,凶相。”
“没救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规矩的都没有,没爹妈教养啊……啊!”
一双手死死揪住路人的衣领,彭远澄瞪着赤红的眼睛:“关你屁事。”
“打人了打人了!”路人一阵叫嚣。
“行了,他没撞掉你那翡翠白菜。”一个微冷的声音从一旁插进来。
男生穿一件白风衣,撑一把透明的伞,指尖勾着相机挂绳。
他一抬手,相机递到了店老板面前:“对面有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开着,刚好对着你店,你瞧瞧。”
店老板挑了下眉,狐疑地接过相机:“怕不是来帮他开脱的吧?”
相机画面里,彭远澄从口袋里掏了包黄鹤楼,走进小卖部的柜台内,两指捏着烟盒,上下翻转着烟盒,对着墙上的货对比,最后他把烟盒塞回了口袋里,走出小卖部。
而半秒后,小卖部的内门开了,老板儿子模样的小孩穿着奥特曼皮衣,对着翡翠白菜抡了一拳,又跑远了。
“……”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我这店门头监控角度不好。”老板哈哈地笑了两声,拍了下彭远澄肩膀,“误会小伙子了。”
“滚。”彭远澄厌恶地挥开了店老板的手。
“下次看清楚点啊。”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谁闲着没事撞你摆设啊。”
“看好自己儿子吧,真是浪费老子时间。”
几声抱怨,围观的人散得很快。
透明伞柄调转,白风衣的身影走向街巷深处。
【沈晴野】:不会写的话,可以帮你找找灵感。
【宋秋辞】:?你流氓叭?QwQ这怎么可以?
【沈晴野】:读者和作者的事情怎么能叫流氓?
【沈晴野】:而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给你这个,《漫画·和师兄缠绵的日日夜夜》,这本好会,什么都有。
【宋秋辞】:???
【沈晴野】:购物结束,我们快回去了。
【宋秋辞】:我也快了> <>
【沈晴野】:[地址],吃这个汤包;[地址],喝这个果汁;[地址],吃这个冰淇淋;[地址],吃这个电影
【宋秋辞】:……
“宋秋辞。”阴仄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透明伞柄倾斜,宋秋辞收敛嘴角的笑意:“你有事?”
“为什么帮我?”彭远澄盯着他,像是想把他看透,“为什么多管闲事。”
路灯昏黄的光,穿过透明伞面,照在男生线条柔和的侧脸上。
“我没想帮你,我只是……”宋秋辞执着透明伞转身,“瓜田李下不伸手,你还是想想这个道理。”
心里闪过个懒散的身影。
这一刻,他还挺想见沈晴野。
“宋秋辞!”一只手扣住男生的肩膀。
宋秋辞被猛地往后一拉,踉跄了两步:“你想打架吗?”
“今晚……别回去了。”彭远澄声音嘶哑。
宋秋辞:“???”
哐当。
伞柄敲在彭远澄脑袋中央。
“有病。”透明伞撑开,男生转身走进路灯下。
“不是。”彭远澄追了几步,“你别回去,我说,宋秋辞,我爸出狱了!!”
“?出呗。”宋秋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那以后别管我要爸了,人家要饭,你要爸,还挺有创新精神。”
“……小秋辞,”路灯照出彭远澄半张带着伤疤的脸,他把玩这手中那包烟,声音透着怜悯,“我家被记者找上门了,你家,估计也差不多。”
伞面一颤,撞碎几缕雨丝。
“老孙……”宋秋辞喃喃念了句。
男生转身,冲着巷口的方向跑去。
阴冷的目光盯着清瘦的背影,直至男生消失在巷子尽头。
彭远澄背靠着墙,后背拱起,雨和泥泞顺着衣角滴落,他冷笑着,滑落下去,坐倒在四溅的泥水中。
一张皱得几乎无法看清自己的旧纸在他手心缓缓展开。
[13岁少年指认肇事司机逃逸]
[当事司机家庭困难,有个卧病在床的妻子,同样也有个13岁的儿子。]
[对肇事司机家的孩子来说,那句指认,简直就是天塌了一般。]
[也不知道这件事给这孩子的内心,会带来多大的打击。]
[云行乐报]
[黄宙文]
[报道时间:九年前]
“哈哈……哈哈哈……”低哑笑声掩盖雨声,“骗子,追流量的骗子……骗子,和蠢货。”
因为一篇煽动挑衅味道十足的报道,记恨了那么多年。
其实早该发现了,只是……不想承认,宋秋辞像深井下窥见的阳光,明媚、温和、不可触碰。
-
“孙先生在吗?您好您好啊。我是云行乐报的记者,哎,我姓黄,黄宙文……”
“问您几个小问题,您答一答,我这儿有一箱抽纸送您……”
“来,摄影,相机架起来……哎孙先生您别走啊……”
“当年重大车祸的肇事人出狱了,您这边有什么想说的吗?您当初知道他逃逸是为了回去看妻子一眼吗?您当时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心里很绝望啊?”
“你拉我干什么?我是记者,正常提问,法律规定记者不能采访了吗?”
“走开。”男生挡在楼梯口,眼底一片冰冷,“听到没,让你走开。”
宋秋辞刚一路小跑着回来,在楼下碰上了沈晴野和老孙,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这几个记者给围了。
“我送你上去。”沈晴野果断把老孙背起来,大步往二楼走去。
“法律没规定不行,就是鼓励你干是吗?”宋秋辞抬着手腕,透明伞骨拦着几人,“用无关信息混淆真相,哗众取宠,你没少干吧?”
“瞧你这孩子说的,我是记者,你懂什么是记者吗?咦?”黄宙文睁大了小眼睛,脖子伸出,打量了两秒面前的男生,“是你……你是下午的那个,是你,你让人把我赶出学校的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秋辞倚着楼梯扶手,不为所动,“我们呢,不接受你的采访,你走吧。”
“啊——”黄宙文突然咧开了一嘴尖牙,“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当年那个躺在公路上的小朋友,你长大了!来来来,开机,小朋友,谈谈你这几年的经历啊。”
“快。”他兴奋得几乎癫狂,“车祸幸存者成为A大高材生,这是一个爆点,车祸幸存者竟然是高颜值小帅哥,这也可以报,你跟刚刚那男人是什么关系,这也能写,找到不同的角度,就是我们的独家报道。”
摄像机闪着红光,朝向面前的男生。
“这几年,你想你妈妈吗?”
“想过你弟弟没?”
“当年你躺在冰冷的地上,是什么感受呀?”
“恨这个世界吗?”
“如果当初没发生这件事,现在你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啊?”
一个个问题,如暴风雨般,朝着宋秋辞砸了过来。
几个人围过来,俨然有把宋秋辞堵在中间问话的架势。
经年的旧伤被一道道撕开,刺破,心像是一条被攥紧的毛巾,反复拧紧,挤出鲜血,他对着镜头,竟然轻笑了一下。
有时候,人的道德底线,真是low得让人发笑。
“你答一个嘛。”黄宙文看他笑了,以为有希望,连声劝说,“我俩是同行啊,你答了,我能满足你一个要求。”
“是吗?”忽略心口的刺痛,男生把玩着手中的透明的伞衣,“那你能把沈晴野的人生还回去吗?”
“沈晴野?”黄宙文眼底闪过一丝丝迷茫,“沈晴野,是谁?”
“你问他是谁?”把玩伞边的手指停下,宋秋辞抬起的嘴角略带嘲意,“他的人生差点被你毁了,你问他是谁?”
砰——
很轻的声音。
一道影子轻巧落在单元楼外的地上,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缓缓直起身来,向一侧活动了下脖子。
“谁召唤我呢?”熟悉的懒散冷声传来。
宋秋辞顿了下,眼底上下起伏的情绪稍平息。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着这人的插科打诨,不那么恼羞成怒,反而会觉得安心。
“卧槽?有人跳楼?”黄宙文带过来的员工缓缓把嘴张成o形。
“你就当这是剧情效果,非专业人员不得模仿哈!你们堵得有点厉害,我抄个近路。”沈晴野一步步朝着楼梯口走过来,“来,都往边上站站。”
他单手成掌横切过去,摄影师胳膊一酸,相机脱手,被沈晴野一把捞住,抛给了宋秋辞。
“不高兴看的,都删了。”沈晴野安抚般地扯了下嘴角。
“领导,再看看他的口袋里,有没有别的内存卡。”宋秋辞勾唇。
“你答应给我做饭,这会儿我给你当领导。”挽起的袖口间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臂,沈晴野的手背绷起淡色青筋,“遵命啊,领导。”
心间拧动的锐痛暂停,宋秋辞怔了一瞬,像在鲜血淋漓的窒息感中,得了一缕久违的风。
“你谁啊你,多管闲事。”黄宙文刚想推开沈晴野,手臂到肩膀被人往下方一压,他一声惨叫,冷汗贴着脸颊滚落下来,“你们敢打人?”
咔哒——
一张内存卡从给他的口袋里掉在地上。
白色运动鞋一步步走下阶梯,停在他眼前。
修长指骨捏着内存卡,从他面前拾起来。
“黄记者。”宋秋辞捏着内存卡,对着楼梯的灯光端详,“我有点好奇你的内存卡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你没权看!”黄宙文被沈晴野按着,不仅挣扎不动,按他这男人还能抽空给周围人几脚,下手又黑又狠。
“是偷拍的女生,还是拿来跟女明星交易的偷拍照,还是……你拿来颠倒是非黑白的其他信息呢?”宋秋辞熟练地删了自己和孙叔被偷拍的段落,将内存卡替换入相机,查看相册。
“我想起来了,沈晴野,沈。”黄宙文侧过头,怨毒的目光看向一身黑衣的男人,“你是沈家那倒霉蛋,哈哈哈哈……有趣,真有意思,你们两个——”
他的目光在沈晴野和宋秋辞之间来回徘徊,最后眼前居然一亮。
“多管闲事的和没人救的,你们竟然凑一起了!”
“这条好,这条好,有宿命感的相遇,我、我可以给沈晴野正名,这条让我来写,如何?”
沈晴野:“?”
沈晴野向左看向黄宙文:“我认识你?”
他转向右看向宋秋辞:“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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