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借过。”
身后入场的观众打断对话,程渝紧跟人流猫腰找到座位。
坐下她没忍住回头,从缝隙中看到后一排的程星南已经合上眼,是准备睡完整场的架势。
开场五分钟,程渝才捂住嘴戳戳江阔胳膊。
“我们看的什么电影?”
他从程渝怀里捡了颗爆米花吃,“名字都不知道就来啦?”
程渝眨眨眼心想,你也没告诉我呐。
她低头吃爆米花,嚼嚼嚼,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悄摸把手机亮度调低,程渝快速搜索电影介绍。无功无过的喜剧片,有人锐评含腾量极低,她略微散光,江阔偏爱买靠前位置,看一会儿就两眼发胀,字幕蒙上重影,催得昏昏欲睡。
等意识再恢复是两小时以后,周围人陆续起身准备离场,她一脸茫然对上江阔。
“醒了?”江阔翻转手机,按在腿上。
程渝转转脖子,身上盖着的外套顺势滑落,她边够边问:“......我睡着了?”
“应该是开场就晕倒了比较恰当。”
“起太早了,电影院催眠。”程渝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哈欠,泪眼朦胧转头,对上空空的一排座椅和正在收拾垃圾的阿姨。
江阔朝她伸手,“走吧,他们先过去了。”
程渝这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二场行程要赶。
好伤脑筋,她情愿买票原地再睡一场。
歪脖子睡觉的后遗症在到达酒吧瞬间发作,牙齿发酸、音乐太吵、不想喝酒。
白桦眼神点点聚光灯下闲置状态的架子鼓,问程渝现在还能不能打。她赶忙摇头,说好多年不碰别丢人现眼了。
大学四年泡在酒吧兼职的人,如今睡眼惺忪纵观全场,最后合上酒单,贴耳身边人说出去透口气。
江阔:“我和他们喝点,等会儿辛苦你开车。”
程渝在包里摸了摸,摸到眼镜盒,点点头起身。
江阔追来,给她披上大衣叮嘱别跑远。
程渝看他一路跟旧识打招呼,被白桦搂着在生意场谈天说地,好像记忆中的江阔一直是这般游刃有余。
父母恩爱的小康家庭,成绩不算拔尖也永远不会出错,所有接触久的人都会给他打上稳重的标签。哪怕不主动呼朋唤友,客气周到的性格也从来不缺朋友。
说实话,程渝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他存在感很低。
直到所有光环褪去,他开始频繁出现在程渝的生活中,见缝插针又张弛有度,用一种低需求高付出的姿态,反复打磨着程渝的心。
而她真正接受,反倒不是因为他的稳定。
程渝细细想来,打动她从拒绝到愿意试试的,都是江阔得体平稳的生活中,偶然的几次失控。
她是个怪人,迷恋这种孤注一掷的冲动。
街上人不多,程渝机械地滑动朋友圈。
这几年脱离了专业工作,又尽量避免在咖啡店结交朋友,她的社交状态完全是新人不知过往,旧人不知近况的静态观摩,婚礼快剪,宝宝百天,化妆品专柜9折......
她滑动又退回,停在老鼠头像上。
程星南发了四年的第一条朋友圈。
有图没字。
在车里拍的,掌心一颗爆米花。
顾朗已经留言,【以为老子眼花,再一看真是你。】
程星南回复,【你不许说话。】
酒吧门猛然被推开,音乐声贯穿耳膜,心脏都被震跳起来。一男的喝多了被朋友架出来,程渝起立,生怕他的呕吐物飞溅。
她走远几步,犹豫片刻点开付爽对话框打字:【我见到他了。】
【迪特拉姆斯?】
【哈哈哈,不是。】
【柯布星星???】
【嗯。】
视频邀请如约而至,付爽的声音混杂着山城九宫格麻辣烟火气,“他回来诈尸啊?”
程渝憋不住笑,“算是......偶遇。”
付爽冷笑一声,诗朗诵播音腔阴阳怪气,“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程渝笑得肩膀颤抖,心中亟待告解的不安分抒发了七七八八,言简意赅说完刚才的事。
付爽:“你们不会现在在一起吧?”
程渝:“没,本来是要去白桦酒吧的,他电影没看完就走了,说有事没来二场。”
付爽继续问,“江阔什么反应?”
“很正常,跟朋友谈天说地呢。”
打趣笑声趋于平静后,电话里迎来长久的沉默。
付爽忽然出了声,鼻子贴在摄像头上,“嘿,你在想什么?”
“放空。”程渝回头看了眼身后酒吧,时隔几年重新装修风格大变,唯有客源和以前一样,学生偏多。
她与付爽没有秘密,也默契地不提起程星南。刚才短短几句,一些记忆涌上来,一些教训紧跟其后。
到南城那天起,她就有了太多新身份。
比如为了上学改名程渝,比如顺理成章的程星南的妹妹,还有不为人知角落里,混淆不清到连她自己都无法确认的关系。
音乐声顺着门缝流出几秒,街道再次归于平静。
路灯下的人靠在车门边抱臂伫立,沉默地看着程渝出来又进去。
同样的位置,她或许也早就发现了自己。
只是她没有朝他奔跑而来,看电影睡着冷了也是下意识往别人身上靠。
拽着胳膊说冷的动作太熟悉,不想去酒吧还要凑热闹的样子又很不程渝。
朋友圈发了半小时,点赞消息看完一波又来一波。
唯独没有她。
程星南轻摔关门,引擎轰鸣,车子很快消失在梧桐树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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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渝今天要去办一件心头大事。
这些年她存钱观望,考虑过两个接外婆回南城的办法,买房一起住或是找养老机构。
起初刘珍坚决不同意,这两年才略微松口,肩周关节问题逐年严重,海边潮湿气候不再宜居。
程渝明白,刘珍无非是害怕打扰她的生活。
勤劳朴实的老太太,也是人情练达的老江湖。
政务中心便民化接待流程高效,十来分钟就把社保异地问题头尾梳理清爽,南城康养事业相比一线城市有差距,不过近些年发展迅速,程渝考察过几家,唯一感想就是多赚钱多存钱。
老年的生活质量,取决于一个好身体,和许多许多钱。
抱着一沓办事指南,程渝打通刘珍电话,麻将牌推倒又重砌的声音循环,猜到又是劝她回南城,刘珍半听半挂,敷衍着再说再说。
“八万啊?我胡唠。”刘珍说话还是南城方言,“我不管你在哪块生活,你也别烦我在哪块养老。”
程渝好言好语,“想你陪我呀。”
“干么四,多大人了还要我伺候?”
“那我就天天吃外卖,预制菜地沟油发霉米。”
“你现在少吃啦?讲得你跟天天在家烧饭做菜一样。”
程渝被说中,还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急着辩解:“我很少点外卖好吧,北城太潮了,你一个人在那儿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哎呀,说胡话,你睡不着就是饿了哎,麻辣烫鸡腿饭牛肉拌粉还要喝奶茶,再弄个果切吃吃,你当我不晓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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