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挺忙的。
难得遇到一个晴天,给马超上完教育课之后,她就去把积了好几天的脏衣服和被褥全都洗晒了。等她回来的时候,马超已经剥完了毕豆,一个人呆坐在轮椅上散冷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袁媛自认为不属于生人范畴,高高兴兴地收了笸箩,换了根擀面杖塞进他怀里。
“有完没完?”马超咬牙,“你别得寸进尺!”
“我是为你好!”袁媛眨眨眼,无辜地说,“蜀郡遥远,你弟弟哪怕快马加鞭,也需在路上耗费许多时日。李意的远水暂时救不了近火,但你的伤势火烧眉毛,无人来救,不如先试着自救。郑郎中说过,你的症结全在腰上,受伤后血脉不畅,导致无法坐立。反正你平日闲着无事,干脆拿着擀面杖疏通经络,放松肌肉,说不定气血通和,就能站起来了呢?”
按摩疗法在现代应用非常广泛,医院和药店都有专用的□□出售。在买不到专用工具的情况下,只能拿与□□形状相似的擀面棒勉强替代。
马超将信将疑。
中医按摩历史悠久。哪怕是缺乏现代医学常识的古人,说不清按摩能刺激血液流动、加速炎症消退的医学原理,多少也听说过按摩能畅通气血的功效。
马超不太看得上这根脏兮兮、表面还黏着面粉残余的擀面杖。
但他毕竟是马超,前期的颓废不过是骤然听闻噩耗后的应激反应。历史上,他的命运几经沉浮,无论是拒绝曹操征召坚守自己的政治抱负,还是历经失败后在刘备阵营中建立功勋,都说明他并不是个会长期陷入自暴自弃情绪的人。他骁勇果敢,坚韧不拔,一生充满了拼搏与奋斗,善于依靠毅力和决心在逆境中成长,并不会真的被一个江湖郎中的误诊击垮。
短暂的迷惘过后,马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憋住脾气,他把背部微微后仰,以一种缓慢而笨拙的节奏在受伤的腰部按压推拉了起来。
只要马超不作妖,英灵渡里就是岁月静好。
自从马超开始参与家务劳动,喂他吃饭就简单多了。因为饭碗里都是他亲手剥的豆子、择的瓜果、理的野菜,还没等袁媛开口他就已经主动清盘,再也不需要袁媛动手强灌了。
袁媛倍感欣慰。
干完活以后,马超会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摆弄□□,动作缓慢,神情安详。如果不看他的面容,会以为他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爷爷,半眯着双眼,沐浴着斑驳陆离的光影,似乎在回忆往昔,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岁月悠长,淡定从容,仿佛能与风对话。
太阳晒黑了他的皮肤。如今坐在袁媛面前的这个青年人,已经很难与《三国演义》中“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的俊美将军联系在一起。
史书上,年轻时的马超是浮躁冲动的。他不顾父兄性命、起兵反曹的决策相当轻率,面对关中诸侯盟友的猜忌,他甚至还曾对韩遂说出“马超弃父,以韩将军为父。韩将军亦当弃子,以马超为子”这样极端的言论。但在远离尘嚣的英灵渡,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沉淀,又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缓慢滋生。
如同一只独自在密林深处舔舐伤口的猛兽,在漫长的蛰伏期积聚力量,蓄势待发。他的眼神不知不觉褪去了同龄人的肆意张扬,变得深邃内敛,蕴含着深藏不漏的力量。仿佛一支精心打磨的利箭,箭头朴实无华,箭身坚韧有力,耐心等待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目标的那一刻。
他开始关注一些以前忽略的存在。
之前在他的世界里,有父兄、有战友、有部属,唯独没有仆从。府中的下人不过是他生活的背景,哪怕他们无时不刻不在他身边,尽心尽责地维持了他饮食起居的正常运转,也永远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谁会在意一枚齿轮呢?
即使齿轮坏了,自然也会有个相似的来顶替,不值得占用他的心神。
但在偌大的英灵渡里,除了他自己,唯一能够动弹的活人,就是袁媛了。
他是个矮个子、羸弱、终日忙碌却办事效率极低的废物。
作为一个男人——这点毋庸置疑——他应该健壮有力、坚韧不拔,但他哪怕提一桶水都走得步履蹒跚,每一步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与剧烈的摇晃,仿佛水桶有千斤重,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来搬运。
但那只是一桶水!
没有受伤以前,马超用一根手指就能提着水走上两里地,中间哪怕流一滴汗都算他输!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没用的男人?
马超难以接受:“你,过来!”
袁媛放下木桶,趁机歇息。
马超皱着眉头:“你曾经受过重伤,留下了病根?”
受是受过,但有极限修复异能加身,再重的伤都早已痊愈。
袁媛摇头:“没有。”
马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家中贫寒,买不起粮食,所以把仅有的肉蛋粮米都奉给我吃了,自己每天食不果腹?”
什么鬼?
虽然她把地窖藏得严严实实,马超根本不知道他眼前不起眼的农夫家中的存量比县丞家还多。但昨晚袁媛杀了一只鸡,马超吃了大半,哪怕用脚趾头想想,剩下的小半也都进了袁媛的肚子。难不成在普通百姓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肉的三国,她还会把香喷喷的鸡肉扔掉不成?
而且,她是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先把马超喂饱的傻子吗?
无私奉献这种宝贵的品质,她可从没觉得自己有过。
袁媛继续摇头:“我虽不能保证每天都吃好,但至少每天都能吃饱。”
“那是为何?”马超的大脑飞速运转,整张脸上的肌肉因思考而过度紧绷,显得既严肃又茫然,“你把桶拿过来。”
“啊?”这回轮到袁媛傻眼,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拿不准马超的意思。
好端端的,他要桶干什么:“只要桶吗?那里头的水怎么办?”
盛满了水的桶,哪怕马超想要,袁媛也提不到他手掌的高度,交不到他的手里。
“只要桶。”马超的嘴角弯成一个忍耐的弧度,好似袁媛问了个蠢问题,“里面的水?当然是倒掉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