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何帅小声嘀咕，耳蜗将他的声音放大成诡异的回响。
他加快脚步，在昏暗的灯光下追赶着前面的说笑声。
转过几个弯后，他终于看到了学生会众人的背影，但那个红衣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NPC躲起来了吧。"他自我安慰道，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鬼屋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他后背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随着深入，周围的装潢逐渐变得破败。
何帅的脚步突然顿住了——他们来到了当年火灾的核心区域。
墙壁上那些漆黑的烟熏痕迹不是道具，而是真实的历史伤痕。
空气中飘浮的焦味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浓，他的耳蜗开始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
"快看这个！"文艺部长指着角落惊呼。
那里立着一个等人高的小丑玩偶，惨白的脸上布满黑色的油脂指痕。
展示牌上的文字在幽绿的应急灯下显得格外瘆人：
【小丑脸上的泛着诡异的黑色油脂指痕，就是当年这里的死者，在临死前抹上去的。
包括地上留下的人形痕迹，也是当年死者被烧碳化的地点。】
何帅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里用荧光涂料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
三年前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回：
朋友最后挣扎的身影，被火光映在墙上的剪影，还有那双伸向他的、沾满焦油的手...
"喂，聋子！发什么呆呢？"张志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该不会是被吓尿了吧？"
何帅知道这就是他的朋友，一时间，他有点承受不住扶着角落开始狂吐。
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跑出去的时候，何帅的耳蜗突然捕捉到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在走廊尽头，那个红衣女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何帅的呕吐物在地面溅开时，他看见红衣女人的高跟鞋尖轻轻点了一下尚勇的人形轮廓。
这个动作太细微，像是毒蜘蛛轻触蛛网。
"喂！看那边！"扮成僵尸的工作人员突然从暗门扑出，腐烂的假手拍在张志肩上。
所有人都尖叫着后退——除了那个红衣女人。
她静立如橱窗模特，但何帅分明看见她面具下的嘴角在抽动，就像尚勇被浓烟呛到时的痉挛。
"那里...那个女人..."何帅的指尖发抖，"她为什么不动？"
文艺部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什么女人？那里只有消防栓啊。"
红衣女人突然抬起手，红手套的食指竖在面具嘴唇的位置。
这个"嘘"的动作让何帅的耳蜗爆出刺耳鸣叫。
"你不会以为自己真中邪了吧？"
张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是王磊装的！"
说着朝红衣女人大喊，"王磊！摘面具！"
可红衣女人只是缓缓摇头，面具眼洞里的反光像两汪血水。
当何帅踉跄后退时，她突然以机械舞般的诡异姿态抽搐起来，高跟鞋"咔哒咔哒"地敲击地面，节奏精准得像心跳监护仪的警报声。
"够了！"体育部长王磊的声音从鬼屋入口传来。
真正的王磊穿着运动服跑来，手里还拿着没换完的假发套：
"我鞋带系了半天...你们怎么不等我就...卧槽！"
所有人都僵住了。
因为此刻鬼屋里，分明站着两个"红衣女人"——一个是被拆穿的王磊，另一个仍静静立在尚勇的死亡现场，红裙下摆无风自动。
何帅的惨叫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后来的王磊脸色瞬间惨白，因为那个"冒牌货"正在摘面具——硅胶面皮下露出的，是王磊自己的脸。
"开...开玩笑的吧..."张志的声音突然变调。
下一秒，鬼屋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腥红的水雾中，假王磊的身影如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消失。
真正的王磊跌坐在地。
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慌张的道歉："各位游客抱歉，我们的全息投影系统出现故障..."
学生会的人一听集体骂娘，原来这就是个乌龙，吓得他们差点尿裤子。
他们的约定还在继续，在调整好心态后，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后一各项目——过山车。
——
过山车入口处排着长龙，人群在霓虹灯下攒动，喧闹声混着机械运转的轰鸣，刺得何帅的耳蜗嗡嗡作响。
他盯着队伍前方至少两百人的长队，心里估算着至少还要排两小时。
“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张志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隔离栏，金属震颤声让何帅下意识捂住耳朵。
“喂，聋子。”陈昊突然搭上何帅的肩膀，笑得恶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买点吃的来。”
何帅抿了抿唇，点头应下。他刚转身要走，张志又补了一句：“要爆米花，焦糖味的。”
爆米花摊前排了十几个人，何帅攥着钱包，指尖微微发颤。尚勇父母给的生活费不算少，但这样被使唤着一次次花钱，还是让他心里发闷。
“一桶焦糖爆米花，谢谢。”他低声对摊主说道。
刚出炉的爆米花烫得纸筒发软，甜腻的焦糖香气混着黄油味飘散。何帅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往回走，生怕洒了。可刚回到队伍，张志接过去抓了一把，眉头立刻皱起。
“操，这么甜？”他“啧”了一声，抓起一把直接砸在何帅脸上。
滚烫的爆米花粘在何帅的睫毛和脸颊上，糖浆拉出黏腻的丝。他愣在原地，耳蜗里传来学生会几人的哄笑。
“难吃死了。”陈昊一把抢过纸筒，直接倒扣进旁边的垃圾桶，“换咸的。”
何帅的指尖还残留着爆米花的温度，他沉默地转身，重新走向摊位。
第二次排队时，摊主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但还是给他装了一桶咸味爆米花。何帅捧着它回来，这次他走得更小心，生怕再被挑刺。
可张志只是瞥了一眼，就冷笑一声：“现在谁还吃咸的？换芝士味的。”
何帅的呼吸微微一滞，但没说什么，只是再次转身。
第三次，他买了芝士爆米花。
第四次，张志又说要混合口味。
第五次，陈昊故意撞了他一下，整桶爆米花洒在地上，金黄的颗粒滚得到处都是。
“哎呀，手滑。”陈昊咧嘴一笑，“再去买一桶吧？”
何帅的指节攥得发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走向摊位。
这一次，摊主终于忍不住了：“小伙子，他们是不是在耍你？”
何帅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我朋友口味比较挑。”
摊主叹了口气，给他装了超大份的爆米花，还多送了一包糖果。
何帅低声道谢，可刚回到队伍，张志看都没看，直接说：“算了，突然不想吃爆米花了，去买冰淇淋。”
何帅的胃微微抽搐，但他还是走向冰淇淋车。
香草、巧克力、草莓、抹茶……他一次次排队，一次次捧着甜筒回来，又一次次被挑剔、被嫌弃、被故意打翻。
冰淇淋融化在他的指缝间，黏腻的糖水滴在鞋面上。他的钱包越来越空，可学生会的人却笑得越来越开心。
“聋子就是好使唤。”林悦笑嘻嘻地凑近，故意把化掉的冰淇淋蹭在他袖子上，“再去买杯可乐呗？”
何帅沉默地走向饮料摊。
他的耳蜗里，杂音越来越重，像是电流干扰，又像是遥远的嘲笑。
而在他身后，张志和陈昊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很明显，他们的霸凌还没有结束。
——
何帅捧着第六杯可乐回来时，指节已经被冰凉的杯壁冻得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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