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心中酸胀难言,如同年幼的他满心欢喜地带回一只义无反顾出逃的兔子。
既失落又懊悔。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裴简,是亲近些?还是疏离些?也不知道该怎样和她交流,交流些什么才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以至于他不敢太过直白地询问裴简的喜好。
例如,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小动物?
他问不出口,一旦发出这样疑问是否代表着他们彼此间的陌生和苍白。
那她为什么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阿洛不敢细想,他自欺欺人地认为,裴简与他一样,是对对方有好感。
会对裴简产生好感再正常不过,对他?阿洛并不觉得有人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他。
连他的父母都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他。
...
阿洛从随行的包中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贴上裴简的脸颊,想替她把泪珠擦掉。
裴简默不作声地打掉他的手。
“抱歉,”阿洛垂下手,不合时宜地朝裴简移近几寸,他有些想抱她。
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阿简还很生气。
裴简哭够了,眼泪鼻涕胡乱抹了一脸,又全被她揩在裙摆上,阿洛一直守着她,他巨大的影子全程悄无声息地笼罩着她。
压抑窒息。
“停一下,”她出声。
行进的马车没有因裴简的命令而停下,直到阿洛重复她的要求,队伍立即停在原地。
裴简怄了口气,砰的一声将门踹开,下了马车随便找了辆新的钻进去。
等到队伍重新启动时,裴简绷直的肩膀终于沉下来,好在阿洛没有跟只狗似的,觍着脸跟过来。
马车里是四位胆怯的龙族女仆,她们紧紧贴在一起,提心吊胆地注视着裴简。
裴简现下模样十分狼狈,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眶,潮湿的泪痕布了一脸,皱皱巴巴的裙摆垂到地面。
“小姐?”
她们四人知道裴简,一名人类女性,被阿洛殿下带在身边,听说是拐来的人质,没什么分量。
瞧她这憔悴样貌,大约刚被阿洛殿下教训过,四人这才慢慢坐直,神色不似刚才那么慌张。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裴简摇摇头,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刚才哭狠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脑袋昏沉,嘴也干涩得很。
“有水吗?”
“有,”其中一位拿了个用过的杯子,将里面的水倒了,重新给裴简倒了一杯,“你将就喝点吧。”
裴简不嫌弃,接过就喝。
喝完倒头就睡,遇事不决先睡一觉吧,天大的事也得等她睡醒再说。
刚睡下没多久,行进的队伍再一次被叫停。
阿洛从车上下来,有意放轻力道敲了敲车窗,女仆应声开窗,见是他,惶恐道,“殿下。”
“小姐呢?”
“睡着了。”
女仆侧身让开,好叫阿洛看得更清楚,裴简就趴在桌上,双臂垫在脑袋下。
阿洛并不能看清裴简的脸,她脑袋往另一边倒,头发被她挽成个小揪,露出流畅、白皙的肩颈线条。
他低声道,“你们四个换马车。”
“是。”
裴简坐得离车门很近,车内装备的桌子并不宽敞,离座椅有一段距离,她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呈悬空状态,这样睡醒不难受才怪。
阿洛要了床薄被搭在裴简身上。
他没照顾过人,有些笨拙地想将裴简抱来靠着自己,又怕把人弄醒,这么进退不得地看着她。
-
裴简醒来时已是傍晚,车里空无一人。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随从举着火把跟在车队两侧,月亮又大又圆落在枝头,几声乌鸦叫唤回裴简神志。
饿了。
斜桌角上放着一碟花生饼。
可惜,裴简天生花生过敏,吃不得。
好饿,越盯着那碟花生饼看越饿,吃一块应该不关事吧?
她小时候不知道自己花生过敏,被家里的老人以补脑的名义不知塞了多少进肚子里,后来似乎是被带进医院挂了水。
想来,没有什么很严重过敏反应。
她这么想着,捻起一块塞进嘴里。
又脆又香,谷物的香气霎时充满整个口腔。
只吃两块应该没问题的吧?
...
待裴简反应过来时,一碟花生饼全被她吃完了。
还是很饿。
那碟花生饼拢共只有六块。
不多时,裴简身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红斑,心动过速,呼吸发紧。
完蛋。
裴简:【系统,系统,我不会死吧。】
如果因为贪吃死的话,太不体面了。
系统:【...不会,请宿主放心。】
裴简放下心,头昏脑涨地躺在椅子上复盘,方才就是饿傻了,脑子转不过弯,光顾着饱肚子。
怎么次次都栽在这吃上面?!
“阿简,阿简。”
阿洛骑了匹马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所在的马车,“厨师做了些肉汤泡饭,我给你端些过来。”
“不要。”
丢死人了!!裴简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副‘花里胡哨’的模样。
“听话,天凉吃些热和的东西。”
“不要,”她重复。
今日一整天,裴简似乎没吃什么正经东西,阿洛这么想着,估计她该是饿了,就算没饿,长时间不吃伤脾胃。
于是,他叫停车下了马,端了份热腾腾的肉汤泡饭,上头还卧着个鸡蛋,盖着大片大片的牛肉,“我进来了。”
“不!要!”
阿洛自顾自地进了车内。
裴简除了口头拒绝,连拦他的力气都没有,无精打采地躺在座椅上,薄被盖着脸,一只手曲着放在小腹上,另一只自然下垂。
“怎么了?”阿洛放下碗,伸手去掀薄被,裴简立马死死攥住,“这样呼吸不畅,会难受。”
“不会。”
阿洛以为裴简不想见他,退了一步,“我看着你吃些东西,吃完我顺带把碗筷带走,好不好?”
“不好。”
裴简间歇松了力,薄被猝不及防被人拉开,露出掩盖在下的发烫的脸颊,饱满的额头,红润的嘴唇。
阿洛单膝跪在裴简跟前,手掌虚拢着裴简的腰身,“怎...怎么了?”
她好烫。
几小时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哪里难受?”
阿洛扶她坐起来,干燥的手掌贴合她的额头,听她口齿不清地嘟囔,“太丢人了。”
哪有因嘴馋被抓现行的!
因为行程短,根本没配备医师,只有一些必备药。
阿洛还不清楚裴简生病的根本原因,就连最基础的药物都不敢乱用,“阿简,阿简。”
“嗯,”裴简被扰得受不了,埋在他颈部的脑袋往上抬了些许,“怎么了?”
阿洛干脆用薄被一裹,将人抱来坐在自己身上,捂了又捂,“是因为什么不舒服,和我说说好不好?”
“花生过敏。”
“什么?”
“我说,”裴简烦躁地重复,“我是花生过敏。”
她指着桌角空掉的碟子,“那碟花生饼全被我吃了。”
阿洛脑袋‘嗡’的一下,他怕阿简醒来饿,特意叫人准备的零嘴。
但他不知道阿简花生过敏。
起了风,未关严实的窗被吹得扑簌簌响,阿洛盯着怀里的裴简,后知后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
裴简浑噩间,觉得冷,瑟缩了几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睁眼时,对着富丽堂皇却无比陌生的天花板愣神,眼珠缓慢转动打量着房间的摆件,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物件,房间很大,角落还摆着几张沙发椅,格调单一,低调奢华。
她记得自己似乎因花生过敏昏过去,然后阿洛就来了,说了好些话,然后...就到了这里。
鼻尖有点痒,裴简从厚重的被子里伸出手去扣,好暖和,像地底藏着个巨大的锅炉,噼里啪啦地烧着热水。
与此同时,她听见刻意放轻放缓的脚步声。
谁?
直觉告诉她,不需要担心,来者没有恶意。
“醒了?”
阿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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