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最开始没打算加入“可以歌”乐队。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碰上还在高中的以歌来问她:“听说你很厉害,要不要一块玩乐队。”仙儿找工作呢,谁跟小孩一块玩。她压根没理以歌。
过了阵,以歌真组上了主唱的真珂,又拉了个贝斯,又来问仙儿要不要来。
仙儿问:“高中好好读,考上大学在玩呗。”
以歌说:“现在玩也不耽误读书,请假就行了。”
仙儿没想到这人这样,觉得有点意思,但钱还是问题:“那发工资吗?”
以歌抱着胸看她:“那你得面试。”
真就像模像样的搞了个练习室让仙儿面试,面前的面试官就是俩小孩。弹了几个曲子,仙儿问行不行,以歌说让等通知。
仙儿生气说:“你驴我呢?”
以歌说:“你天天搁这进写字楼,面试完都要这么问吗?”
仙儿气笑了,摔门离开。
这事过了就过了,仙儿没等到以歌的通知,就业在一家琴行,负责教学幼儿。
小孩家长想杀价,仙儿哪有权利,没肯,这没杀下来让人给惦记上了。琴房总丢东西,最开始就是谱子之类的,就让学生们不要带回家,过了阵,仙儿的保温杯丢了,她还以为是学生认错,课上让别喝错杯子。后头离谱起来,是老板的唱片不见了,虚惊一场,在管理室找到了。
可能这东西太贵,肇事者承担不了,搞半天还是从自己身上下手,说是弹琴的时候把手掰骨折了。仙儿是天神神力啊,这轻轻一拨,地动山摇,能把学生手给弄折?
家长上门闹一伙,就是带着孩子去检查,最多就是爱吃指甲,啃得倒刺一条条的,撕拉了皮太痛,说是手折了。
幼儿生意做的就是口碑,家长群消息灵通着呢。好在老板算是见过世面,通情达理,没怪在仙儿身上,劝退了手折的学生。
过了一年,这么有良心的琴行要关门了。老板的亏损还不如店用来出租收钱,就有关门的心思,问员工要不要接下来继续干?仙儿动了心思,就是没钱,后来就被同事盘下来了。
同事变老板,经营理论不一样,闹事的家长又带着小孩杀回来,仙儿少有的美好品质快要被磨干净了。一次带着学生们去参加少年宫的表演比赛,她遇见来同来表演的以歌。
以歌在青少年组,她在给吉他手化妆,技法不成熟,涂得他脸上灰扑扑的。这试水就完了,以歌皱皱眉,就没给自己化了。涂了个口黑,抓了两下头发,光是眼神,也能压住吉他手一头。
仙儿想,哪怕她不来,以歌也不该找这种货色。
以歌来招呼她,话带着挑衅:“真珂和我说,我还不信呢,你真去奶孩子了。”
“你留级了啊?”仙儿不甘示弱。
“明年留级,今年照常。”以歌无所谓,“再留几级估计能和你学生一届。”
仙儿服了她的厚脸皮,没再说。
演出照常进行,仙儿的组只拿了参与的三等奖,以歌凑的演出摘得青年组的桂冠。
老板就在现场后台发飙,说取消奖金,增加课时,要仙儿去培训培训再上岗。仙儿羞耻感爆棚,什么啊,居然被一个五线谱都不会看的人,训斥音律学得不达标。更重要的是,以歌她们还没走。
三等奖还有连锁反应,家长又开始折腾人了,问仙儿能不能□□,说是孩子暑假小升初学业重,大课练习耽误时间。上门费另算,给仙儿的不少,她还是去。
上门练琴,学生想玩,插科打诨地说就放放录音,忽悠忽悠家长得了。仙儿不许,还是认真上课,学生直接明着和她干。正是玩闹的年纪,从窗户翻出去,到外头玩。
仙儿翻窗追出去,跟着一块,发现学生被一堆高中生围堵了。她起了坏心,不想管,要不干脆让人教训一顿,解解气。没想到以歌翻墙过来,一脚踢飞了一个人,然后是真珂过来,没加入,躲在仙儿背后在看。
“你们不上课吗?”仙儿问。
“我不上,她……”真珂说话细声细气的,很是腼腆。
“不用劝我,我不会加入的。”仙儿说。
以歌解决完,走过来,用真珂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说:“想太多了,单纯路见不平。”
说完,两个人就走离开了。
仙儿拎着学生回去走的正门,家长把仙儿一顿数落,学生却帮着仙儿说话了,没几句,回了房间。学生欣喜,问仙儿是不是和以歌认识。仙儿想教育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要去学什么逃课打架,但这可不是钢琴老师该教的。仙儿就模棱两可点点头,学生更兴奋了。
后来的教学变得简单轻松了。
真加入“可以歌”没啥重要的契机。
仙儿听学生说,“可以歌”的吉他手备战高考去了,以歌报名的比赛马上开始,缺人,到处找人。仙儿想了一下午,大半夜的受不了了,拨通了以歌的电话。
仙儿想:“就打一通,没接就算了。”
结果真没接。
仙儿又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还是没接。
十多通电话下来,以歌都没接。仙儿觉得丢了面子,没再打了。
再听说,就是“可以歌”缺席比赛。
那天在机构上完课,出来时同事告诉她有人找,是个高中生。仙儿还以为是以歌来了,出门发现是真珂。
这俩人性格差别很大。以歌啥都来,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玩劲儿。真珂畏畏缩缩的,背总是扛着,扎个小马尾,走路都没活力。
她找仙儿,是为了邀请。
仙儿问:“以歌呢?”
真珂的头更低了:“住院了。”
哪是住院这么简单。真珂被不小心锁在了画室,以歌爬到二楼把敲破,晚上也没出来,就着画室的铁桶当容器,点着一幅一幅烧了取暖。天亮撤退时,真珂不敢爬墙,以歌带着她,垫着下去摔断了腿。
仙儿又问:“管钱不?”
真珂踌躇了一下,说:“可以,我私下给你,你别告诉以歌。”
仙儿默了片刻,手搭在真珂肩膀上,道:“不用了,不耽误我上班就行。”
入队后,仙儿才知道以歌是为了真珂,这事还闹得大,以歌就这样休学了。乐队里,真珂和以歌是同龄,贝斯手是大学生,就仙儿年纪最大。她好像自觉当起了“姐姐”的职位,对三个小朋友很是照顾,包括但不限于劝以歌继续读书。两人因此吵过几次架,以歌还是去读了,高中念毕业了,大学到一半又停了。
组建后第一场演出,要往上报队名和选手。
以歌问她要不要加她的名字,仙儿拒绝了,她觉得“可以歌”就行。那会儿没什么归属感,总觉得是陪着小孩玩,当是放松。
以歌又问她叫什么名字。仙儿就说曾不凡。以歌说不要用真名,要艺名,酷一点的。仙儿反怼你去个姓也不见得多酷。名单报上去,吉他手后面写的不是曾不凡,是仙儿。她去问以歌怎么回事。
以歌说:“手抖打错字了。”
仙儿无语。
不管是不是手抖,曾不凡变成仙儿这事,板上钉钉了。
乐队七年,一直处于比较底层的位置。演出少,亏钱多,吵架少,联系多。
前年贝斯手结婚了,排练变少。去年一算年龄,哎呀,仙儿快三十了。
干了七年,没盼头啊……
心头慌张,又有机会,想要去开面包店。
仙儿就没断过烟,但也不提多大瘾,偶尔抽,单独抽,写曲儿累了抽一根感觉爽,她不会在排练室抽。
分开的时候,闹得不愉快。
那两年琴行彻底垮了,仙儿没找新的工作,收入来源就乐队演出。年初的时候,收到了房贷的催款信息,她正想筹钱去缴,过了两天,又是社保缴纳的信息。她去问以歌交不交社保,以歌表情疑惑地看着她,恍如两个不同维度的人,社保成了结界。
她知道以歌是真不在乎。
可这眼神,着实伤人。仙儿那一念之间,干脆认下了练习室抽烟的事情。
仙儿是不服,进账多数都放在以歌的口袋里,真珂本就跟着以歌混没什么主见,贝斯手主业挣钱无所谓,她不一样,钱包空空。
她就是世俗得不行。
争执、干架、退团,分道扬镳了。
退乐队的事情,仙儿倒不是没后悔过。
在面包店亏损时的后悔程度最高,还有点怨气,感觉以歌就是有钱瞎玩,真耽误了她做正事。还好她是正经把大学念完了的,这店垮了,还能去琴行混口饭吃。到今年店里稍稍有点起色,又觉得唱歌真没用,打工一辈子都没法这么自由。还是开店好,有面包了,后头再用自己的名字组个乐队也行。
为什么“可以歌”取自鼓手和吉他手的名字啊!还有以歌什么脸,给她赐名字。
真到有点小积蓄的时候,仙儿又想:可能这辈子都组不起像“可以歌”那样合拍的乐队了吧!现在乐队在国外发展了,仙儿的也不可能抛下刚挣钱的面包店不管,去玩乐队了。
“可以歌”被综艺邀请的时候,仙儿私下找过真珂,问以歌筹备的情况,只说缺个贝斯手,吉他手会跟着回来一块录节目。真珂说自己做不了主,让仙儿去找以歌。
仙儿就开始渐渐找以歌了,没明说过能不能重新加入。答案理应是否定。现在“可以歌”的吉他手是新入队的留学生,技术不比仙儿差,以歌怎么都不可能把她踢出局。
仙儿也清楚。清楚和争取是两码事。
万一呢?
她陪着乐队熬了快七年,退了刚一年,噢,就有这么大的活。说是拱手让人牵强,但真的不甘心啊。
尤其是知道新招的吉他手是原来的学生后。
现在坐在面前的是映年,仙儿只求有个中转的,帮她问问,以歌到底是拒绝还是答应。
映年反问她:“是不是打算赞助?”
先前仙儿给咚咚说完的面包店商业发展,大展宏图的模样,市侩气息浓厚,不像选手更像是老板。
仙儿笑笑,没想到映年这么正经的人,也开玩笑,她说:“吉他手,如果需要我的话。”
交谈之际,有人从推开了玻璃门,走进来。
椅子挡住了半身,咚咚正要帮着说“歇业了”,仙儿察觉到,站了起来,伸手压了压,示意不用。
她这一起来,挪动了椅子,映年得以看清来人。
是上次玩见的姜姜。
个子就那么高点,头发乱窜,衣服还穿着的是上次见面的那身,就是裤子沾了点黑灰。
姜姜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仙儿让两人等会,她又进了前台,取了余下的两个面包,端了一杯牛奶出来,放在空桌上。
她没打扰姜姜用餐,重新坐回映年的座位上。
“那孩子?”咚咚问。
“嗯,以前老顾客了。”仙儿说,“去年之后没来,结果是父母分开了,说是去姑姑家住了。”
“不收钱吗?”映年匪夷所思。
仙儿笑了,她清楚别人怎么看她:“嗯,记在账上,她妈她爸哪天来了,我问她们要。”
“这几天都来?”映年虽是问话,却很笃定。
“是吧……”仙儿说,“前两天我去培训了,店员说来了。”
映年扫她一眼,仙儿心虚。说是来当导游,培训的事情确定定下了的,她客套着,笃定了映年不会承接她的客套。
咚咚轻轻敲着瓷盘,她为这份猜测胆寒:“不是吧?一直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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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江边灯亮。
箱子还用自行车锁在栏杆上。昭岁就在一旁等着,看黄栀子湿漉漉地上岸了。
黄栀子用手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打开箱子,取了根毛巾擦了擦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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