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清晨的阳光逐渐燥热,海面升温。
南海某处风平浪静的小岛,轮渡摇晃,鸣着笛离岸回程。
从码头蜂拥而出的人群行色匆匆,归乡人各奔了东西,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一眼能望尽的渡口。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烈日焦灼,小小的渡口又安静下来。
路边的矮灌木里不知什么动物弄出来的沙沙声响,树梢上蝉声聒噪。
喻珩一个人蹲在墙根下的阴影处,脸色惨白,额边布着细汗。
今年暑期,宁大组织团队远赴擎秋岛义务支教,喻珩作为大一的优秀学生,也是其中一员。
出发时他有多兴致勃勃,现在就有多狼狈。
上岛的交通繁琐,他们一上午公交大巴轮渡来回倒,喻珩这会儿晕公共交通晕得已经站不起来。
同伴们都已经远远走到了大门口处的树荫下,准备打车去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擎秋中心小学。
团队里面没什么喻珩熟悉的人,他自己一个人落在后头,跟前杵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像是把路拦死了,让他再也挪不动一步。
喻珩这会儿也确实不想动,甚至在想如果正在打车的同伴们晚点打到车就好了,他能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
起初的满心憧憬也早已被一路的海风吹散,此刻只剩下成堆的两字词语。
——救命、想死、想吐、好热、好晕......
喻珩从小就身体不太好,在不作死的情况下能维持正常人的健康,但一遇到长途跋涉或者条件不太好的生活环境,骨子里孱弱就会发作。
和大大小小的身体毛病一同发作的还有他的少爷病。
比如此刻他急需靠着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但墙根处有轻微发霉的痕迹,于是喻珩再晕都忍着没靠上去。
“喻珩!!”
他抬起汗涔涔的脸,看到是周诚则在喊他。
喻珩大一军训的时候晕倒过,之后连着两周没来学校,从那时候起他身体差就不是什么秘密,周诚则作为这次的学生领队,大概把他划入了重点保护对象,这一路上来都比较关注他。
周诚则顶着太阳跑近了,喻珩仍旧蹲着。
来人喘着气弯腰问:“你还好吗?”
喻珩调整自己的呼吸抬起头。
他带着宽大的鸭舌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唇红齿白的下半张脸,裸露在衣服外的脖子在阳光下透得有些发亮,细看之下还有几分没有血色的苍白。
白得晃眼,和蚌里的珍珠似的。
喻珩以为他是来催自己的,道:“学长,要不你们先走,我再缓一会儿。”
周诚则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凝重:“我们高估擎秋岛的交通了,这里打车软件不能用,我们叫不到车。”
喻珩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象——空旷的广场上一条笔直着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除了这条唯一的沥青路之外,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泥泞田埂,野蝶翩绕。
美是很美,但喻珩终于意识到这里和交通四通八达的宁市大不相同。
喻珩没想到希望同伴打不到车的祈祷居然真的成真了。
他晃了晃脑袋,把拳头压在胃部缓解恶心,问周诚则:“要不问问码头的工作人员?”
“你先别想这个了,怎么一个人落那么远,大家都在那边的树荫下等你,先过去吧。”周诚则伸手就想拉他。
出汗黏腻的时候喻珩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他把自己藏在围墙的阴凉下,像一只阴暗的小老鼠,清润的声音这会儿有气无力的,带着些摆烂的倔:“……太阳好大,不想动,想吐。”
既然没打到车,那正好再让他缓会儿。
周诚则一愣,脑子里临行前从别处听来有关于喻珩的闲话纷至沓来,任性、事多、脾气大,应有尽有。
队员的任性拖沓会拖累团队,周诚则觉得自己应该制止和劝诫,可喻珩此刻的语气听起来却并不让人反感,反倒像是小朋友打着商量的耍赖,让他下意识就去想该怎么办。
周诚则挠了下头,丢下句“我去借把伞”,然后转身跑远了。
远处树荫下,大部队聚集,大家伙互相扇风驱散热意。
一个男生仰头灌了一整瓶水,见周诚则跑回来借伞,又看看远处一动不动的喻珩,捏扁了瓶子和边上的人对了个眼神,轻轻嗤声道:“架子真大。”
另一个男生嘴角一动,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个人齐齐笑出声来。
喻珩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仍旧闭着眼蹲在墙角,胃里翻江倒海想吐的感觉被海边的咸腥味一激变得更加严重,嘴巴里不停分泌唾沫,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咽下,勉强压下想呕吐的冲动。
他这几年没遭过什么罪,走到哪儿都有人给他安排妥当,导致喻珩自我感觉良好,对自己的身体认知有点下降,都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么难受是什么时候了。
转角外渐渐有脚步声传回来,喻珩以为是周诚则借伞回来了,不好再耍赖,有气无力地抬起了一只手:“学长,劳驾,扶一把。”
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从防晒衣里伸出来,进入了外侧阳光笼罩的区域,手臂上细小的绒毛在海风和阳光里微微晃动,垂下来的细长手指上有常年拿画笔的薄茧,没多少肉,看起来团吧团吧就能裹住。
喻珩手抬了半天也没等到周诚则扶自己,他眯着眼,逆着光扬起头,声音里有点小着急,拖着略长的尾音。
“学长,要蹲不住了——”
喻珩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站在阳光里的人不是周诚则了。
这人很高大,肩比周诚则还宽上不少,他看不清面前人的面容,但能透过光的轮廓看清对方肱二头肌的流畅线条。
蓬勃而出的力量感让喻珩短暂地愣了一下,画画的职业病让他在脑子里两三下勾勒出一个人体草稿,而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他忘记收回来的手已经被面前的人一把包裹住手腕。
那人轻轻一拉,喻珩就被提了起来。
他没有防备,往前踉跄了一步,又被那人推着往边上送了两步。
“哎——”
喻珩下意识出声,但没等他站稳那人就松开了手,肩膀擦着他的耳朵而过,只留下淡而冷的一声:“别挡路。”
一阵很好闻的海盐柠檬味卷过,但喻珩扶着墙,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他原地懵圈了好一会儿才回头望去。
推开他的人已经走出很远,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发尾有些长地随着步子晃动,背影挺拔,比他高大不少。
……野蛮。
喻珩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气不会忍着,想张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结果一开口又是一阵反胃。
“呕——”
他捂住了嘴。
喻少爷骂也骂不出口,像是被封印了似的,难得有点儿发抖。
这会儿借了伞周诚则刚好回来,发现他居然自己站起来了,几步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且看起来有点生气的人:“怎么了?”
喻珩收回目光,下意识想发脾气:“刚刚有个人——”
“什么人?”
喻珩再回头,刚刚差点把他甩出擎秋岛的家伙早就不见了踪影,喻珩闷闷不乐地抿了下唇,偏头钻进伞下:“……算了,没什么,走吧。”
周诚则一脸莫名其妙。
远处树荫下,一群人望着蚂蚁爬似的慢悠悠挪过来的喻珩,其中刚刚嗤笑过喻珩的人翻了个白眼:“身体不好还来添乱,这是来支教还是皇帝出巡啊,多大的排场,还要让所有人等他。”
他们此次一行二十一人,男生十一人,女生十人。
都是从各个系院里选拔出来的学生,大部分人彼此之间还并不熟悉,此刻听到有人这样抱怨,几乎每个人都下意识望着喻珩,目光里都带上了一点审视。
喻珩走近他们时,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一片空地,但喻珩谁也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到树边蹲在了马路沿儿上,脑袋抵在行李箱上阖着眼,还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不过没几秒钟,喻珩就像想起来什么,抬头睁开眼,果然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二十双眼睛把喻珩目前本就虚弱的心灵吓了一小跳,但他镇定地掀了掀帽檐,露出自己因为干呕过而湿漉的眼睛。
“耽误大家时间了,明天我请大家吃饭。”
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大部分的人听了后都收回了眼神,不好意思再注视他。
周诚则走过来:“团队有经费,用得着你?照顾好自己吧。”
“噢。”喻珩冷酷地应了一声,又压好帽子靠着树当小老鼠去了。
擎秋岛地理位置偏僻,岛上以工厂居多,不发展旅游业,几乎没有游客,所以别说打车软件,码头连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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