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一觉醒来，发现头发被泪水濡湿，像刚刚洗过一样。

萧秋一觉醒来，发现头发被泪水濡湿，像刚刚洗过一样。

窗外的蝉鸣正滚过第三波热浪。第一波是午夜两点，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蝉翼上还沾着露水，叫得有气无力；第二波在三点半，天顶裂开一道白色的光，鸣声陡然尖利起来，像被晨光烫了尾巴；此刻这波最是蛮横，太阳还没爬过对面居民楼的天台，蝉声已经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把整个小区罩在里面。老式空调外机在窗台上，铁壳子上积着十年没清的灰，簌簌往下掉，落在空调下方的水泥台上，积成一小撮灰白色的沙。凌晨四点的凉意原是带着薄荷味的，从纱窗缝里钻进来时还沁着露水的清冽，可经这外机一搅，就成了泡在温水里的棉絮，湿乎乎地糊在皮肤上，连呼吸都带着股沉闷的潮意。

她伸手往枕头底下摸，指尖先触到一片冰凉——是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叠的校服袖口。再往里探，才碰到手机的边缘，塑料壳子被体温焐得温热。屏幕亮起时，锁屏壁纸猝不及防地撞进眼里：去年的秋季运动会，林洛筠站在新校区的红色塑胶跑道上，她正低头系白色运动鞋的鞋带，额前的碎发垂下来，照片角落还能看见裁判台的一角，绿色的遮阳棚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半撑开的伞。

微信图标上没有未读消息的红点，点开界面，停留在三天前的「晚安」。林洛筠发的那条后面跟着个月亮表情，圆滚滚的，像她偶尔鼓起的脸颊。萧秋的拇指在输入框上悬了悬，她想打“你作业写完了吗”，删了；想打“新校区的蚊子多不多”，又删了；最后只留下个空荡荡的输入框，像口没填东西的井。锁屏键按下去的瞬间，蓝光熄灭，她看见自己映在黑屏上的脸，睫毛上还挂着点湿意。

床单上的泪痕是浅褐色的，这该是昨夜那场梦的痕迹——她记得梦里的风，带着老校区围墙外槐树叶的香味，混着柏油被晒化的热气，吹过来时撩起她校服的后领。梧桐树长得比围墙还高，叶子在头顶沙沙作响，把阳光剪碎成一地晃动的光斑，像撒了把会跑的碎金子。

林洛筠走在她左边，步子迈得很小，白色帆布鞋踩过落在地上的梧桐果，发出“咔嚓”的轻响，果皮裂开时，能闻到股淡淡的酸腐味。她的校服裙是新做的，比老校区的款式短些，下摆扫过膝盖时，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上面有个蚊子咬的红印。萧秋数着她的鞋带结，是双环的，和自己系的不一样——林洛筠总说她系的结太松，跑两步就散，可每次帮她重系时，手指都绕得特别慢，像在编什么精巧的结。

“省图新到了批托克维尔的书，”洛筠的声音从左边飘过来，比平时亮了些，尾音带着点雀跃的颤，像被风吹动的风铃，“等开学……我们去看？”她说话时侧过头，阳光刚好落在她眼睛里，瞳孔是浅褐色的，像盛着两汪加了蜜的水。萧秋看见她的发尾沾着片槐树叶，嫩绿色的，边缘有点卷，大概是刚才路过那棵老槐树时落上去的。

她想点头，喉咙里却像堵着团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棉絮，潮乎乎的，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手指抬起来，指尖离那片槐树叶只有半寸，能感觉到林洛筠头发的温度，比空气暖些，带着洗发水的柠檬味——是她去年生日送的那瓶，可是林洛筠说太香，却一直用到现在。可就在指尖要碰到树叶的瞬间，那团黑发突然变得透明，像被水泡过的纸，她的手径直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捞着。

林洛筠的脸也跟着模糊起来，像被揉皱的照片，声音还在耳边飘，却越来越远：“阿锦，你听见了吗？”周围的光斑开始旋转，梧桐树影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柏油路软得像块化了的糖，她往下陷的时候，看见洛筠的帆布鞋变成了两个小黑点。梦碎的瞬间，像捏破了个肥皂泡，啪的一声，什么都没了，只剩下鼻腔里那股酸涩的余味，跟每次切洋葱时一样，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却哭不出声音。

萧秋坐起身，后背的汗把睡衣黏在身上，凉飕飕的。窗外的蝉还在叫，空调外机还在抖，天已经亮透了，阳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里面有无数细小的灰尘在跳舞。她摸了摸头发，湿漉漉的发梢缠在手指上，像水草。

她坐起身，晨光已经漫过窗帘缝隙，在书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带。桌面上摊着摊开的历史暑假作业，第三十七页的“辛亥革命影响”还空着大半，旁边压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是林洛筠临走前写的：“唯物史观要结合经济基础分析，别只抄教材原文。”字迹清瘦，像极了林洛筠的样子。

萧秋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间漏出一声叹息。自从考上省实验那年在奥辅导班相识，她们从未试过如此长时间的失联。林洛筠升入新校区后，每周只能用固定电话通话十分钟，微信消息，常常是石沉大海。老校区的文科生和新校区的物化政班像两条平行的轨道，在高二暑假真的彻底失去了交集。

“或许她真的很忙？”萧秋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墙上的日历。明天就是返校日，可她连一半作业都没完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