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柔一瞬间迷茫,还在想那印记,总不会同囚犯一般,刻一“囚”字于面上吧?不觉就问出口。
“脸上就不必了。身上即可。且那特调药水,寻常并不可见。唯有身子发热之时,例如饮了烈酒,沐浴之时。还有,沾血之时。此次,可明白?”
萧亦柔应道:“听懂了。总归,反叛即死。”
心中却想,纹不纹的有何干系?反叛一样要死。眼下还能保下萧亦严。
随监老而行,那男子却并未跟来。路过一处较为“光明”的房间。房内无人,四处却点着通明烛火。站立门侧,能见房间正中高挂一副画。并蒂的牡丹,颜色却略有差异,奈何光线不济离得还远,瞧得不慎真切。
监老走进房去,口中还道:“这花是姚黄魏紫。连着门口匾额皆是当今陛下亲笔。”
萧亦柔先是瞧见花侧的印玺红戳,闻言再退后两步抬头看去,门上果真悬挂一匾额,上书:“正大光明”。
“此处,便是安堂。”监老已走到画后拿出一张纸抓在手中,其后反朝外来。
萧亦柔更是惊讶。这么个小破房间,便是安堂了?只这画前一副古朴的桌椅。四下皆空的墙壁。还未细细进房打量,监老已朝外出,萧亦柔一时进退不得,只得后退着。接下监老递来的纸,借着房内光亮瞧见,纸上竟是像从画上誊下的并蒂之花。
“现下还能悔。杀与留?”
萧亦柔回:“留。”
萧亦严从昏迷中醒来,耳边回荡的皆是方才女子的叫喊之声。听了不知几许,站起身来走到牢房门口朝外张望。那女子该是所隔并不远......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颓然的坐于地,头也无力的靠在木栏杆上。
亓官冲到暗房门口,只见监老在外悠哉洗笔。
暗房之内萧亦柔叫喊之声不断入耳。
亓官面上尽是惊惧交织心痛之色:“你让人给她纹骨了?蚀骨之痛她如何受?”
“受得住的,眼下不过昏过一次。”
内里蚀骨噬魂的叫喊之声,亓官自问无法闻,手已伸出抓在眼前帘布之上。“唯有三大监察才能纹此。她纹来何用?何苦哄骗她,让她受这份苦。”
“我并未骗她,要为监察必经这一遭。监察这个位置总归要让给年轻人。你也看好她的,不是吗?”监老瞧亓官唇角抽搐,那手臂弯处微动。停住涮笔动作。“若你现下闯进去阻拦。只半朵花来确是无用。”
“半朵花?你给她纹的何?不是赤胆忠心?”亓官问。
“赤胆忠心?哈哈哈。一个女娃娃。”监老摇了摇头,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笔尖。“钱婆子手艺好着嘞。给她个图案便能复刻出来,何况常日瞧得嘞。”
亓官的手紧紧攥在帘布之上,帘布随着手发抖,却并未被掀起或扯下。亓官眼中已蒙上血雾一般,咬着牙回:“监老的意思是,便选她后继?可她是我的人。”
“知道。映容嘛,是你的人,却也是赤等诸人。”监老已擦好笔来,将笔就势包在锦帕之中,收入袖中。其后才不缓不慢的将桌前的纸递给亓官。
亓官一时并未接下,只冷眼瞧着。
“我如今年迈,无力去争什么了。可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驻守在总部的。我翻过这里所有档案千遍不止。其中一字一句,都大含深意,不止是那几个字得以概括。”将手中纸张敲打在亓官胸前。
亓官不愿的松开手中帘布,半转过身子接过那单薄纸页。还未等瞧便道:“监老不是一向中立吗?”
“中立也是因你们势均力敌。明知互相制衡的把戏,搅在其中,没什么趣。”
亓官并未再言,低头去看。其上是简亦柔的旧档,如今已几字不止。自那时查档之后又加了不少。
上写:
......
听命,探:萧府别院,撞破萧家严私生子与外室。却也被发现,生疑。平。
纸鸢传信,功。
掩护亓官二探书房,功。
调萧家严离府,功。
掩护抓捕萧亦严,过。
栖邬山掩护亓官脱身,大过。
撤退安堂。
其下字迹墨迹未干:
亓官举荐,映容出身萧府,再寻一人代之不易。望继续任务。其不便时,暂代统率之职,特协调度之权。
监察岑明批。
映容自设局:以“救”萧亦严为功,重回萧府潜伏。
立誓誓死效命赤等,落姚黄魏紫为凭。
“这掩护抓捕,她并未参与。栖邬山我更是未同她言。怎能算她过?况,我并未说,让她暂代。”亓官抬头看着监老。
“未说?方才我问,你为何在后瞧她。甚之交代他们护她之话?你派人绑她回来之时,可于上汇报过?副堂主是不在,我也无权。但她随意走动,让萧亦严瞧见了她,她甚还护萧亦严。那事就变了。如今,你、我、她皆是骑虎难下。与其杀了萧亦严我们都难做。不如放归,到时候副堂回来,大家都有的推脱。”
“可是,副堂回来,不会问罪亦柔吗?”
“问罪?哈哈哈哈。那要看先回的是副堂,还是堂主了。”
亓官疑惑着瞧着手中的一纸档案。却问:“是因堂主仁慈吗?监老,我能进去陪她吗?”
“若是她认出你,你该如何?”
“我......退出赤等。我只要陪着她,就成。我怕她熬不过去。她可怕疼了。寻常磕碰都要叫喊一声呢。”
监老瞧着亓官已将手中纸张捏皱。“先将档案归档吧。若档案有失,受之无用。”
亓官听出监老明显话中有话,想着此处乃是贯通之处,想必是惧人多眼杂,或不敢深说。方才既说他常管档案,只怕放档案之处能瞧出何,急忙回档案之室归档。可一连查了多档案,也无果。听着亦柔的喊声,丝毫静不下心。将档案重重归之,打算直接请教监老。转过身来却看监老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瞧你翻得这般乱,这般便打算不管了?”监老进门后直朝着亓官所站之地而来。重将翻乱的纸张捋得整齐。“你呀,让情爱蒙了心了。已非那时与副堂言之凿凿,立言宁可舍家博功名的你了。现在你觉得她疼,她苦。只怕日后你们都要谢我为你们铺路。”
“监老。”亓官才唤一声,目光自随监老身子而动,正透过监老那稍有些佝偻的身躯看到其身后高悬的画。其上牡丹硕大,有形无魂,且后景致虚设,并不像大家之作。为何选这幅画挂在此?未免突兀。常日经过,也并未细瞧。“这,您让钱婆婆给亦柔纹的该不会是这花?”
“是。早就誊刻了下来,早先还觉男子纹过于秀气,如今是个姑娘家,倒是正好。”
“这画......”亓官走过监老身侧,拐过桌去,走到画前细瞧。
“陛下亲笔。”监老率先回道。
“陛下?”亓官明显惊讶。又瞧花侧处印章。“这,这不是存放档案之处?”
“这?哈哈哈哈。这是安堂。取天下安之之意,主堂主办公之处。”监老反手以指骨轻敲桌面。“这椅,只堂主可坐。”稍作叹息,拐过桌来,瞧着那画。“也难怪,堂主这几年在国之外谋划大事,你并未见过。副堂主事这些年大大削弱了日昃部的监察的权力,只留下三人,确是形同虚设。毕竟谁也不想有人监管自身。若非堂主临行前特批日昃部可助各主事协查调档。只怕副堂一个人都不会留。”
“那监老这些年,是甘愿留在此的?我一直以为......”亓官看向身侧老者,忽而有些肃然起敬之感。
“年轻人嘛,总归要去搏一搏的。我这个岁数,是搏不动了。如今就图个安稳。”监老吁叹口气,转身朝外而去。
“你明知我是副堂的人,为何与我说这些。”亓官的语气忽而变得冰冷,仿佛一瞬间情感全无。
“你真是副堂的人?那他的计划你可知?你也非他的亲信。大家都是聪明人,只你日前心急,怕是跟错了人。你选了副堂。可副堂自己还朝着堂主之位努力呢,你是朝着哪?副堂熬上去了,为副?孩子。太嫩了。只你傻乎乎呀,一来就站队。也难怪,年轻气盛呀。这场仗。难打。”
“那您是站堂主那头?”亓官问,甚至未压低声音。监老在此任何人都能使唤,早已不在意那许多虚无。
“中立。只中立。”监老头都未回。
“您说您中立,那便是说副堂与堂主不是一拨的了。”亓官随监老的步伐而去。
“哈哈哈。真是个孩子。和那些个人精差远嘞。”监老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亓官,微微摇头。
“我方才又瞧了您写的,您那句:监察岑明批。可上可下。果真厉害。我提议代之,您批,出事自有我担。若是亦柔出错,也可以一推四五六。如果亦柔立功,那你必是首功。且亦柔回看,必定感念你的好。换言之,你今日寻了由头保了萧亦严、萧亦柔两人,让萧国公欠了好大人情。日后赤等倒台,您想求死都难。”
“还是太表面了。”监老回头看着亓官。“只想到这些?”
亓官极力想着。
监老转过身来瞧着亓官,似在教子:“你说的都对,我是在赌。可我赌的更该是映容这个人。纵使我再小心,那白纸黑字也落上了我批的字样。且纹何都成,忠君报国、赤胆忠心,简单易懂。无冤无仇何苦让小女娃多受些罪。这画,这花。再想想吧。”
亓官面上一本正经。“监老您在保她命?因我失势,对于她一个无名小卒来讲,我根本护不住。有陛下这画复刻于身。便能让人不杀?”
监老摇了摇头。“再真也是誊刻,既无玉玺盖上更非陛下亲笔。岂非旁人皆能刻之?那刻面上都无用。要杀哪个还废话等你亮明身份。显现出花?”
“那监老,那您给亦柔纹这......是有何深意?您既想告知我,为何还如此吞吐的让我去猜?”亓官急忙问道。
“没承想你对赤等诸事也不熟知。若是将映容给你教导,恐怕也听不出个什么来。”
“敢问,您......身上纹的,也是此花吗?”亓官瞧着监老已迈出门去,做着最后的试探。
“嗯。有点脑子了。但是不多。”监老半转过身来抬首看向门口牌匾。“年老了,年老了。曾经是何都不重要了。重要吗?”更似自言自语般朝远走。“可谁年少时没存过志向?不想往上爬?做到最高位?志向嘛,总要高远,才有搏一搏的那股子气,人嘛。我当初......临门一脚就迈进去了。”
亓官无从明白,再行转过头来瞧着画愣神。
“亓官,亓官,快出来。”
亓官转头,本一直审讯萧亦严的解承志站在门口唤他。出得门外急问:“萧亦严出事了?”
解承志却拉出亓官走开两步才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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