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不是真的见鬼了。
陈亦临盯着屏幕,忽然有些分不清得了精神病还是能见鬼哪个更糟——有病就得治,那就得花钱,这玩意儿还不一定能治好,但见鬼就不一样了,那属于是特异功能,说不定以后还能靠这个挣钱。
嘶。
陈亦临突然反应过来痛失了一个绝佳的就业机会。
真是见鬼。
他有点郁闷,开始从网上找招聘信息,但照旧一无所获,他要么学历不符合要求,要么年龄不够,点击鼠标的力道变得越来越暴躁,干脆将招聘页面一关,随便打开一节微积分课。
他连微积分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越听越困,被老板晃起来的时候,口水流了一下巴。
从网吧出来,他的心情已经被知识熏陶得十分平静,外套也被烟味熏陶得十分恶心,北风拽着细雨气势汹汹地朝他扑了过来,冻得他打了个喷嚏。
操,这鬼天气。
他一只手揣进兜里,站在原地使劲蹦了蹦,看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要是“陈亦临”在就好了,他俩还能说说话。
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逛,偶尔看见店门前有招聘信息就走进去问问,但人家一看他手上打着石膏,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压根走不到问年龄看身份证的步骤。
在接连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他抱着胳膊蹲在休闲公园看几个老头下棋,虽然这盘棋和那节微积分一样都云里雾里,但几个老头儿冒雨下得激情澎湃,他也假装自己也是老头儿军团的一员,看得聚精会神。
但老头儿也架不住越来越狂野的北风,没过半个小时就原地解散,哆嗦着各回各家了。
他一抬头,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医院。
——
庞郭刚准备下班,就看见上次那小孩儿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满脸心事。
“哟,怎么又回来了?”庞郭看了一眼表。
“马医生。”陈亦临很有礼貌。
“……我姓庞。”庞郭指了指墙上的医生介绍表,“你已经办理出院了,问诊的话先去门诊楼挂号,这儿是病房楼。”
“我不用做检查,我就是有病。”陈亦临费劲地回想,“那个什么幻听幻视,现在更厉害了。”
庞郭叹了口气:“这个有没有病嘛,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我们要相信科学,最起码嘛,是吧,你得先通过仪器的精密检查,排除掉一些确切的病灶,才好下定论的是不是嘛?”
“没钱。”陈亦临一针见血,“医生,你就告诉我吃什么药能治,最好便宜点的那种。”
说实话,要不是精神病不好找工作,他连药都不想买。
庞郭吓得肚子上的肥肉抖了抖:“你这不是胡闹嘛,且不说我不是精神科的医生,就算是精神科的,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你开药的,没钱你叫家长来,我跟他们谈,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嘛。”
陈亦临摇了摇头,失望地走开了。
庞郭好像在后面喊了他一声,但陈亦临没有听见,而是站在了原地。
原本空荡的病房走廊突然变得人满为患,荒市第一医院门诊的牌子格外显眼,男女老少神色各异熙熙攘攘,陈亦临就这么站在大厅中央,被潮水般的喧嚣彻底湮没。
恐慌感汹涌而来,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试图寻找什么,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直到熟悉的声音穿过了他:“爸,妈,走这边。”
“陈亦临”穿了件黑白色的冲锋衣,擦干的头发干净清爽,他手里捏着几张单子站在指示牌前仰起头,以十分轻松地语气道:“精神科在七楼,但我觉得我有必要申明一点,我的精神状态十分良好。”
“那才出问题。”陈顺无奈摇头,“按理说你们这么大的小孩儿,正是最闹腾的时候,精神最不稳定了。”
林晓丽拎着个精致的手提包,声音温柔道:“没关系,偶尔做一下心理疏导也是好的,临临现在高三压力肯定很大……”
陈亦临走到指示牌下,伸手在“陈亦临”面前挥了挥:“哎?哎!”
“陈亦临”却完全无视了他,在穿过他的时候,也没有之前的“热气”,陈亦临不信邪,紧紧跟在他身后:“你看不到我了吗?我就在你旁边,喂!”
“陈亦临”和陈顺林晓丽有说有笑地进了电梯。
陈亦临有点生气,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喊他:“陈亦临!”
电梯门打开,他试图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电梯。
“陈亦临!!”一道更惊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朵边炸开。
周围喧嚣的人潮声倏然褪去,眼前的景象也消失无踪,冷风呼啸着灌进他的领口,冰凉的雨浇在脸上,陈亦临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猛地清醒过来。
庞郭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旁边有人冲了过来,帮着他一起将陈亦临拽离了窗边。
陈亦临看着庞郭和几个陌生人,一时有些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
庞郭心有余悸地喘着气,瞪着他:“你这孩子,看着瘦怎么力气这么大?刚刚我差点拽不住你!”
“哎呀,年纪轻轻地有什么想不开的,孩子啊,咱不至于。”旁边的中年人穿着病号服,看着有点眼熟。
是之前和他一个病房的病友。
“我不是……”陈亦临欲言又止,说得有点没底气,“我不是想跳楼。”
虽然他有很多次跳楼的冲动,但这次不是,他只是想跟着“陈亦临”进电梯,看看对方是怎么检查的。
要是“陈亦临”的医生给他开药的话,他可以悄悄记下来,看能不能买到。
庞郭眉头拧得能夹死只苍蝇,中年人站在窗户前将陈亦临挡得死死的,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劝导他,陈亦临刚开始还在点头,后面就变成了网吧里上微积分课,公园里看老头儿下象棋——耳朵在云里,眼睛在雾里。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回病房好好休息嘛。”庞郭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和来换班的医生把陈亦临带进了办公室。
那个中年人也跟了进来。
“药我肯定是不能给你开,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讲出来嘛,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庞郭给他倒了杯水,“年轻人遇事要冷静,要多想办法的嘛。”
陈亦临很久没和这种看起来就很有本事的“大人”说过话了,他低头盯着杯子里的水,水面一半明一半暗,有一半是他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没事,我只是在找工作,一直没找到。”
这已经是他能对其他人倾诉的极限了,至于父母离婚,陈顺家暴,早早辍学,没钱吃饭……这些更多的东西,他是没办法说出口的,翻出这些烂事讲给别人听,除了让他看起来更烂之外,没什么用处。
庞郭和那个中年人病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劝导他,他听得走神,忽然想起另一个陈亦临,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呢?和爸爸妈妈看完病了吗?他们会不会一起去吃大餐?
“嗐,没什么过不去的,这事儿叔就能帮你解决!”
陈亦临突然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他有些懵地看着对方:“啊?”
“芜城职业技术学院知道吧?”中年人递给了他一张名片,“我是餐饮公司的经理,他们学校的食堂二楼外包给我们公司了,有些家庭困难的孩子也来勤工俭学,正好我要开个新档口缺人手,你要觉得行就来。”
陈亦临有些迟钝地盯着名片上的字——“福泰饮食有限公司”“经理李建民”——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中年人,看着比陈顺年纪还要大一些,又低头看了看名片,站起身来朝对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中气十足地吼道:“谢谢李总!”
几个人被他吓了一跳。
“哎哎哎,不用不用。”李建民生怕他再跪下给自己磕一个,赶紧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掰直。
陈亦临感激地看着他,略有迟疑:“不过我的手受伤了,可能有些活干起来不太方便。”
“没事儿,你先跟着学。”李建民笑道,“别嫌工资少就行。”
陈亦临使劲点了点头:“谢谢李总。”
“喊叔就行,我还不到总那个级别。”李建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工作干了可要想开啊,你年纪小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能活着比什么都实在。”
陈亦临又接连道谢,最后拿着名片离开了。
“李哥,这小孩儿没满十八,你真打算让他去你那儿?”庞郭还是有点不放心。
李建民笑着摆摆手:“嗐,要不是真被逼得没办法了,谁愿意想不开啊,我就当日行一善了,给自己积点儿德。”
庞郭道:“快点回去吧,明天要化疗,好好休息。”
李建民这才背着手溜达回病房。
——
陈亦临将那张名片仔细地放好,斗志昂扬地回到了家。
他哼着歌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确认陈顺没有回来之后,心情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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