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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前世刚到容濯身边,他一直不问灼玉姓名,仅礼遇又疏离地唤她这被硬塞过来的妻子“太子妃”。

就这样唤了三个月之久。

后来不知是哪日,也忘了那日她做了什么,容濯兴致盎然地看了她好一会,突兀地问她。

“不知太子妃如何称呼?”

彼时他们在相国府的宴席上,他问话前,二人还心照不宣地假装新婚燕尔、相敬如宾,容濯偶尔体贴替她夹菜,俨然一个无微不至的夫君,却当众问新婚妻子姓名。

在场宾客大都出身勋贵,不乏因联姻而凑成对的夫妻,但即便与另一伴再生分,在外也不会表露,更遑论像初次见面般问妻子名字。

偏偏容濯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他眸中噙着浅笑,将新婚的宠溺和生分拿捏得适如其分。

而灼玉要在薛相面前显示她身为细作的价值,不想让旁人看出他们成婚三月还不熟悉。她垂下眸,眼角眉梢都是羞涩:“殿下又故意捉弄妾,妾的闺名,唤作‘灼玉’。”

容濯看出她目的,难得配合,用温柔的一笑佐证了她的谎言。

回宫后,他文绉绉地问:“此名有何含义么?”未待她回应,他换了个说法:“乃薛相所起?”

灼玉这才想起薛相最初得知她名字时,曾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太子濯表字执玉。她恍然大悟:原来他破天荒在意起她叫什么名字,是疑心连灼玉此名也是薛相用以羞辱他的一部分。

灼玉觉得他怪可怜。

但再一看他矜贵疏离的姿态,既赏心悦目,又觉得他可真装,怜悯中便夹带了捉弄的恶念。

她高高地撩起袖摆,露出白皙玉臂上,指着那一处的云纹烫伤,含着逗弄变相地安抚他:“是我阿姊起的,灼玉,并非灼烧美玉,而是说我是块被灼伤了的美玉!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殿下瞧,这疤多独特!”

她故意将手臂凑到他眼前,挑衅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君子之礼。

容濯果然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倏然移开眼。下一瞬他的目光移了回来,落在她面上。眸中笑意了然,似乎已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灼玉飞快转移话题:“不过我还不知灼字怎么写呢。”

哪知自己给自己寻了麻烦。

容濯闻言,莞尔一笑。相处三个多月,第一次对她露出温柔的神色,温和得让灼玉不安。

“无妨,孤可教你写。”

容濯命人取来绢帛和笔墨,亲自握着她的手教她书写。

长这么大,灼玉还未与男子这样近过,浑身不自在地想躲,容濯却像一只露出狐狸尾巴的兔子,眉梢微挑:“太子妃为何这样怕我?适才将手臂伸到孤面前时,可不曾如此拘谨。”

灼玉被戳穿了,犹在挣扎,黯然垂下眼帘:“我……妾只是自卑,殿下什么都会,可妾连一个字都不认识,自己名字也不会写。”

话是搬来糊弄他的,但话里的黯然是真的,来到赵国跻身于权贵之列后,她时常因不通文墨而受鄙夷。容濯心细,看出她假戏背后的真实情绪,温声宽慰:“人的好坏并非由学识决定,孤觉得太子妃会是个好人。”

那日后,他耐心地教她识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虽抱怨识字太苦,但也从中受益颇多。

即便前世他们对彼此都是假意与真情掺杂,但灼玉已经通过身世弄清前世她的死并非容濯造成,再想起他教她认字的事,多少还是感激他的。

再看容濯时她眼里也没了数日以来的冷淡,噙上些微暖意。

容濯还她一笑。

“妹妹?”

这声妹妹一出,灼玉脸蓦地冷下来,眼里那一点暖意迅速散去,抵触地蹙眉瞪他,决然转身离去。

赵阶看得纳闷,扯了扯容濯:“你得罪你这妹妹了 ?”

容濯冷淡地抽回袖摆,并掸去袖摆莫须有的灰尘,平静地望着妹妹冷淡离去的背影:“我亦不知。”

-

这日,船只行到了定陶。

众郎君要在定陶分道扬镳,改换乘坐马车东去长安。

“等过了下一座城池,就又得分道扬镳了!执玉一回赵国,下次再见恐就是明年冬日去长安朝贺之时。”

赵阶不舍感慨。

但他的友情也没那么真挚,一想到容濯那位妹妹就幸灾乐祸。

“执玉恐怕还不知道,你家王妹在吴国可是掀起过惊涛骇浪!还得了公子顷的青睐,安阳侯将她带离吴国时,容顷还舍不得放人!”

“煦之?”

容濯曾与容顷同为皇太子伴读,是同门师兄弟,赵阶所描述的话与他所了解的容顷不大一样。

容濯微微蹙起眉,淡道:“吾妹虽上月已及笄,但还未补及笄礼,因而还是个孩子,这些话实不合适。”

“我又没说是男女之情!”赵阶趁机嘲讽,“瞧你这护妹心切的样子,一声‘阿兄’都没着落呢。”

容濯不以为意:“她是唤了你一声阿兄,但依旧不是亲妹妹。”

“……”

赵阶想揍他一顿!

没能有一个妹妹一直是他的遗憾,他没了再调侃容濯的兴致,免得给了他容濯显摆的探子。

容濯却难得主动地续上了话题:“故煦之与吾妹有何渊源?”

赵阶是个话痨,不争气地重新打开话匣子:“公子顷说某日他去广陵翁主府,恰见乐长将一个小舞姬脑袋按入水缸中责罚,本欲上前解围,谁料小女郎踹了乐长脱身,极其大胆地斥责乐长欺凌弱小,甚至打了那刁奴两巴掌,堪称振奋人心。公子顷说——”

赵阶学得惟妙惟肖:“生于微末,却不甘受辱;深陷暗夜,却为旁人点烛。赤诚之心,属实难得。”

容濯安静地听着。

眼前蓦地浮现某些几乎要淡忘的画面,粉雕玉琢的糯团子坐在地上,双眼噙着泪,小手指着他,用他听不懂的话咿呀呀地谩骂,控诉他的出现让她惊讶得掉了口中蜜饯。

父王宠爱姜夫人,又因姜夫人之死对幼女既疼爱又内疚,任她在宫里横行霸道,不止容濯这个兄长,哪怕一贯雷厉风行的父王,也得老实听一个小团子“训诫”,不敢有任何怨言。

“喜欢骂人这一点倒是没变。”

容濯眉眼稍温和,随即语气微冷:“那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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