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子月末就要出宫入主晋王府,你选些可靠的人拨去侍奉。”
“是。”
“孙先生安排好了吗。”
“奴让孙先生暂时委屈在栖凰山庄。”
沈明枳想了想,“那附近都是自己人,他若想出门上山不必拦着。”
“是。”
“驸马那儿有什么新消息么?”
月珰谨慎地瞥了她一眼,“有,去了趟苏州。”
沈明枳拧眉,心里早有了计较,却不多问,等月珰斟酌过言辞,拿捏起十万分小心地解释:“是去请一位很有名望的仵作。”
沈明枳了然,“哦。”
果然还是她。
在苏州时沈明枳就查过郇寰,从他办的案子后续来说,这女仵作的验尸格目对案子的侦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竟是用着比刑部的那些老仵作还要称手。直到快入化隆,沈明枳这才从吏部调到了郇寰下江南道出差的履历,每逢南下,必请其为自己验尸,而他南下出差自诩逢案必破,也有几分这仵作给的底气。
那个传闻中的官爷,就是郇寰,合情合理。
又有本事又有样貌的姑娘沈明枳也喜欢,除了出身差了一点,沈明枳想不出郇寰有什么理由会不动情的。他又是个事事都要算计清楚的,世家出身就决定了他的婚事不能草率、也不能浪费,故而他不能娶她,甚至不能纳她给自己添乱,他需要一个好名声以便将来用自己的婚事博取最大的利益。
其实一点沈明枳想不通,既然这女仵作用得这么称心如意,郇寰为何不把她带回化隆?可在这个世道下,给她说一门既合适又不妨碍其验尸的亲事简直是异想天开,让冬至抑或是郇杭娶了她也不失为一个安顿的好方法……
沈明枳自嘲起来。
她糊涂了,对于这样有本事的女子,郇寰大抵是敬佩的,“强求”二字是绝对不会对她说的。而见过郇寰这种状似如圭如璋、且与自己志趣相投的男子,那女子大概也不愿意委身旁人了。
然此生不负卿卿,外室便是剩下的选择了。
而对于那个女子来说,按照她那种艰难的境况,这辈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郇寰更好的归宿。她逃不出世俗、过不上独属于自己的日子,跟了郇寰最多损失点早就碎得不成样子的名声,得到的则是绝对的自由和此生顺遂,对了,如若她从事仵作是因为喜欢的话,那她简直是,赚翻了。
果然合情合理。
月珰小心观察着沈明枳的神色,平淡如故,更加惶恐,纠结着如何向她说出接下来一个更加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沈明枳睨了她一眼,“还有什么‘好消息’一并说出来吧。”
月珰躬身要跪,“奴瞧着殿下身子不舒服,在殿下休息后,自作主张请孙先生来为殿下看诊,请殿下责罚。”
“我自己不珍惜身体,你关心我,有什么好罚的,别跪了。”
月珰抿唇,在沈明枳越发奇怪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地说:“孙先生说,殿下有身子了。”
一瞬。
两瞬。
三瞬。
沈明枳愣了愣,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里竟然还孕育着一个孩子?
她呆滞了很久,僵结的思路才慢慢活络。
这算什么?羁绊吗?老天爷是在用这个孩子的存在来告诉自己,你不是一个人吗?
可这样的陪伴又有什么意义?
沈明枳笑不起来,又不能哭。
月珰知道沈明枳心情不好,不敢再说,只垂手立在一旁静静等着,等沈明枳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再将接下来更令人失落的消息告诉她。月珰难以抉择,自己该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还是一个孩子的角度来陈述这样沮丧的事实——这个孩子不能出生。
沈明枳在南海道的这八个月,受了各种伤,还中了各种来路不明的毒,且她出发时就已经伤了根本,绝对是经受不住怀胎十月的辛苦和生产时的痛苦。而对于这个孩子,即便他出生了,也会带着各种打娘胎里就种下的病根,畸形、痴呆、孱弱,哪一项都能要了他的性命,甚至于他根本等不到出生就会胎死腹中。
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受苦,也不该让爱他的人一并受苦。
沈明枳长长叹了一口气,制止了月珰的话头,“我都知道,不必多说。”
她起身,“收拾点东西。”
月珰一愣。
临川受了沈明枳的启发,麻溜地收拾了东西跑到城外庄子上避难,不过半日,沈明枳也来了。刚回化隆的这一段日子最是忙碌,兖国公主府前车水马龙,拜谒、攀亲之人络绎不绝,沈明枳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劫,打着修养的旗号跑到临川处躲上一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她不便公然结交,不便明着和朝野里的势力有任何纠葛。她本来就是东宫出来的,是养在皇后身边的,本就和故太子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嫁给郇寰之后赵王派的那些老家伙们也无法全然放心,尤其是沈明枳在宫里向来有机敏聪慧的名声,在内阁那群状若无物的老臣中口碑也还不错,故而他们很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有损赵王利益的事情转而去增益羽翼尚薄的晋王。
临川脑子不笨,但她不想废这么多心力去琢磨这些弯弯绕绕,况且她现在正着迷于如何向长宁报她们两个幼年时结下的深仇大恨,更没工夫管沈明枳身上的是非。
她围着躺在长椅上小憩的沈明枳打转,隔着衣裳,死死盯着沈明枳的小腹目不转睛,口里不停地念着:“畜生啊!畜生!”
沈明枳最烦有人打扰她休息,尤其是脑子里一团浆糊、急需一个整理思绪的机会时,哪怕是亲近如梅如故也要吃她一顿臭骂,何况是一日不被她训就浑身不畅快的临川。但临川赶在沈明枳发作前,居然大发雷霆起来:“郇海山真是个畜生!不对,畜生都不如!”
沈明枳眉头一跳,睁开眼睛,就见临川叉着腰,正打算中气十足地朝庭下的落水瀑布大吼一声以发心头的烦闷,结果余光瞥见自己,估计也看见了自己算不得好看的脸色,便讪讪地住了嘴,坐回了摇床上。
“发什么疯?”
临川叹气:“替你发疯。”
沈明枳坐起身,“我有什么好发疯的。”
临川学着沈明枳惯爱挑眉的样子,语带得意:“反正我就知道你也想这样发疯就只是你不允许自己这样发疯,那就我替你发疯好了。”
沈明枳被这番强词夺理逗笑了,正要说“那你发疯吧,我看着”,就见临川忽然起身,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左看右看,看得很认真,似是看出了个什么所以然,随后点点头道:“凡事有因有果,郇海山虽然不如畜生,但他眼睛还是好的,还看得出我家宝贝鹇儿嫁了人后更有味了呢。也是,哪个正常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不怪前几天义律的呼延小世子还四处打听你嫁没嫁人呢。”
沈明枳皱眉,刚被巧言令色的她捂热乎的一颗闲心又凉了下来,一把拍掉她不安分的手,严肃问道:“呼延炳?”
临川却没有收起玩笑的心思,“是啊,也幸亏你早就嫁了不必去和亲,但长荣估计要倒霉了哦——”
大楚和义律停战议和本是天大的好事,早在沈明枳南巡回来前就订好了盟约,阎野放一行人昼夜兼程也是为了此事,但对于宫里尚未出嫁的公主们来说就是飞来横祸。
“不过这小丫头胆子也真大,平日里一句话也不说,办起事来这么利落!”她乜斜一眼沈明枳平坦的腹部,“指不定她还要生在你前头。”临川说着说着,满脸都是贼兮兮的兴奋,随后又幽幽叹气,“哎,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样把长宁送去和亲呢?”
她兴奋地搓着手,嘴里嘟囔起来:“长宁和张四郎订婚了,结果张四郎和长荣搞到一起了,结果还把长荣的肚子搞大了……那么长宁的婚事是泡汤了,长荣的话,他们总不能逼她堕胎吧,宫里也没有别的适龄的公主了,他们总不能把丁点大的长华小妹妹送出去吧——”
临川一拍大腿骂了一声:“那些畜生还真的可能这么干!”
沈明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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