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云家后院总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响,十几个家丁正在拆卸福熙楼。家中除了那几个知晓内情之人,其他人无不感到惊讶,都跑到云闳跟前来问究竟。
福熙楼建于六年前,是云家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这京城除了皇宫,就只有他们云家有那么高的楼,就连城里最大的酒楼明轩楼也不过百尺。
面对众人的疑虑与不满,云闳只简短答道:
“楼高则危,便拆了。”
可不是楼高则危!
他一介商贾,家中楼高岂能与皇家宫阙比肩,若不是昨夜里小官提醒,倘若有朝一日被有心之人恶意诬告,必然落下个僭越之罪。
拆福熙楼花了三四天的功夫,拆下的木材则全数送给了外头的贫苦百姓,或用于建房造屋,或当柴烧,都可,也算积德行善了。
余下的那个山坡则请了匠人准备重新在山顶建一座别致的凉亭,再在周围栽种一些桃李梅杏,届时花开,也不失为佳景。
这日,云宓从宫里出来,出了东长安门,被外头一阵嘈杂声吸引,撩起帘子一看,便见右侧的承天门外聚了乌泱泱一大群人,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笑逐颜开、欢呼雀跃,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过去看看。”
云宓叮嘱车夫。
来到承天门外,云宓遥遥看见城门上贴着一方告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告示上。
本想找个人问问告示上写了什么,竟一眼发现了父亲和五哥以及四哥、七哥、十哥三位庶兄,另还有李康,一行五六人在小厮的开道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父亲。”
她喊一声,快步迎向了他们。
父兄几人以及李康见了她,亦都笑容满面。
“你们在看什么?”
云宓迫不及待地问道。
云闳便道:
“今日圣上向全天下颁布诏令,为筹备赈灾,从今日起,各地商户凡捐米五千石,或白银三千两者,子孙后代皆可参加科举以入仕途。”
云宓一听随即恍然。
突然忆起前世的这一天,圣上也曾颁布了这么一道诏令,只那时她人在家中,是父兄从承天门回去后才得知的消息。尚来不及往下想,便听李康开口道:
“能有今日的大好局面,还得多亏……”李康正待往下说,却无意间瞥见云宓身后几个年轻男子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行人皆身着青色官袍,李康顾不上再说,随向中间那位个头最高的青年见礼。
云家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云宓亦回头,便看见她前世的夫君周砥就在眼前。
云宓内心依然禁不住紧张,以往偶遇,她都离得远,她是能避就避,可这会儿人就在面前,自不便再躲。且她现在是官身,每日都要进出宫廷,周家又是宗亲,往后只怕少不得会与周砥以及周家人碰面,总不至于次次都躲,倒不如大方一些好。
这时听周砥的同窗挚友陆渐青说道:
“看大家高兴的,以后全天下的商贾都要感谢你周……”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陆渐青话未说完,周砥便打断他的话,朝李康与云家人稍一颔首便转身离去,身边其余几人便也跟着离开。
待离了承天门后各人便相互道了别,唯余陆渐青与周砥并肩同行,陆渐青道:
“你刚才为何不让我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若不是你提出‘开商籍科举之禁’,哪来今日这等好事?!若知道这是你的提议,估计全天下的商贾都会感谢你周大公子。”
周砥侧目看他一眼,“他们应该感谢的是圣上,不是我。若不是圣上圣明,何谈今日之喜?”
此策一递上去,如父亲所料,引来文武百官哗然,许多人纷纷站出来反对,圣上顶着压力将那些反对之声强压下去,才有了今日的诏告。
陆渐青想了想,点头赞成,“也对。有明君方有贤臣嘛!”
若不是圣上心里装着这全天下的百姓,他周探花的提议再英明,估计也会石沉大海。好比昏庸怠政的先帝,亲奸佞远忠良,到头来身边尽是一些不干实事、只知阿谀奉承之人,把这天下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但这些也就敢在心里骂一骂。先帝再昏庸,好歹也是当今圣上的爹,若有不敬,恐遭祸患。于是陆渐青转移了话题,“今日看那云家女穿官服的样子还挺好看。”
面对陆渐青的话,周砥神情平静不予置评,陆渐青则自顾自又道:
“我怎么瞧着云家女今日不太一样了?她以往但凡见着你,那眼睛就跟黏在你身上似的,今日她却看都没怎么看你一眼,是因为有她父亲和几位兄长在旁,不敢?还是因为她做了女官,收敛了些?”
周砥停了脚步,淡淡看他一眼,“背议他人,为失德。”
陆渐青翻一个白眼,“罢罢罢,我失德。我再也不说了,行吧。”
周砥与陆渐青自幼同窗,两人于今年春闱时同时科考,又得以同时高中,周砥为一甲第三名,陆渐青为二甲第七名,之后陆渐青又通过馆试被选为庶吉士,与周砥同入翰林。两人是总角之交,平日情谊自不在话下,又每日待在一起,云宓往日痴恋周砥之事他自然知晓。
这厢云家人及李康目送周砥一行人走远,李康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此事其实是周翰林提出的,据说先是工部的彭尚书提出凡出钱出粮的,便减免来年一年的税收作抵扣。但此提议颇有争议,最后是周翰林提议将来年抵扣税收更改为让商人子弟科举入仕,圣上看了周翰林的奏书,大为赞赏,故才有今日城门前的这份诏令。”
听李康说完,云家父子五人无不震惊,想不到那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竟然会为他们这些商人说话,为这天下的商贾子弟开辟了一条仕途之路。
云宓却并不惊讶,前世周砥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那时她满心欢喜地待嫁,还沾沾自喜地以为他是为了她,才向圣上上书抬高商贾之人的身份。
直到嫁给他后,那一夜又一夜的独守空房,她方知那不过是她狭隘的小儿女心思罢了。
他周砥怎么可能单单为了她向圣上提出此举?!
他为的是朝廷,是天下。
他的心大到可以装得下全天下的人,却又小到容不下她一人。
思绪回笼,她望向满脸兴奋和激动的家人,鼓励几位兄长:
“四哥,七哥,十哥,以后要勤奋读书了,小官等着你们金榜题名的那一天。”
三位庶兄里,七哥云瑾的学问最好,若再用心些,该是有几成把握的。四哥和十哥平日却只喜欢吃喝玩乐,不擅读书,科考想来是无望的,但四哥和十哥也显得十分开心。
故前世里,几位兄长均埋头苦读,就等着有朝一日能站在贡院门前,最后成为天子门生,受万人瞻仰。
可几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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