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的拖鞋没穿对,鞋带歪在一边,踩得“啪嗒啪嗒”响,但阮云琛来不及纠正,只是一手抱着妹妹,另一只手拉开了门。
夜风刺骨,她把淼淼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尽量让孩子不被风吹着。淼淼在她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她的肩膀,微微皱眉:“姐,你流血了?”
“别说话。”阮云琛脚步加快,语气却压得很轻,“睡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诊所的灯光昏黄,药水味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刺得人喉咙发紧。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戴着老花镜,眉头深深皱着,翻看着淼淼的病历。阮云琛站在一旁,紧抿着嘴,手腕上还沾着淋湿的血水。
她偷偷拉了拉袖口,把血水遮了起来。
医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病例单,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他抬起头,目光在阮云琛身上停了片刻,似乎有些话不好当着淼淼的面说。
“跟我出来一下。”他语气不重,但不容置疑。
阮云琛点了点头,将淼淼的手塞进被子里,轻声说:“躺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淼淼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没有多问,乖乖点了点头。阮云琛跟着医生走到诊室外,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凉风顺着窗缝吹进来,让她不由自主地裹紧了雨衣。
“病人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从她的症状来看,已经不仅仅是胃炎那么简单了......肺部也有问题,可能是肺动脉高压,得赶紧转到市里的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拖不得了。”
“怎么会……”阮云琛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指甲刺进掌心,她抬头看向医生,不安和勉强维持的镇定互相冲撞着涌入脑海,她几乎要站不稳,“能先挂点滴吗?我……我再想办法带她去医院。”
医生叹了一口气,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窘境,点了点头,吩咐护士进屋给淼淼挂上点滴。小女孩的脸色依旧苍白,却仍然微笑着给护士打了招呼,护士蹲下来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给她插上了针管。
淼淼抿着嘴抬起了头,努力不让自己看那针头戳进皮肤的过程,只直勾勾地盯着吊瓶里的药水,看着它们缓缓开始流动,一滴一滴落下。
阮云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肩膀的伤口已经疼到开始麻木,大概是一直在失血,阮云琛控制不住地有些双腿发颤。她强撑着让自己稳稳当当地走进点滴室,拖了把椅子,坐在了淼淼身边。
“姐……”淼淼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别瞎想。”阮云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用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打完针就好了。”
她的手心有些凉,淼淼微微闭上眼,依赖似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阮云琛垂下眼帘,掩住了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慌乱。她伸手拨了拨淼淼额前的碎发,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
点滴瓶悬在诊室一角,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进管子里,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与墙上老旧挂钟的嘀嗒声混在一起,像是某种规律的催促。
阮云琛低头看着淼淼,小女孩靠在椅背上,睫毛轻颤,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细细的小手紧握着她的袖口不放开。
她的肩膀隐隐作痛,像被一把钝刀剜开,疼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刀锋上撒了盐。雨衣遮着的地方早已湿热得像一片烂泥,血迹浸透了毛衣,贴着皮肤,微微发凉。
阮云琛低下头,用力攥紧手掌,却不小心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刺痛猛地从肩胛骨窜向脊椎,直逼得她后槽牙咬得发酸。
鲜红的血沿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进她的掌心。她抬起手,试图将袖口的血擦掉,但手指虚软得几乎没什么力气,只能在雨衣的内衬上蹭了蹭,动作慢得像被人按住了脖子。每一下擦拭,都像是徒劳的挣扎。
她盯着指尖的红色,喉咙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诊室里的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墙角那盏不甚明亮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发出“嗞嗞”的电流声。
阮云琛的视线开始有些发虚,眼前的灯光和墙壁模糊地晕在一起。她深吸了一口气,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强迫自己把涣散的注意力拢回来。
“不能让人看出来。”她在心里低声警告自己。
医生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她猛地绷紧了全身。
那种本能的紧张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调整了坐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而冷静。肩膀上阵阵刺痛还在提醒着她伤口的存在,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指尖悄悄握紧了雨衣的边缘,用衣角遮住渗出来的血迹。
医生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回荡,目光落在点滴瓶上,又扫过淼淼苍白的小脸。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试探:“点滴只能缓解症状,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孩子的情况……比你想象的更复杂。”
阮云琛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发散,但很快又努力凝聚了起来:“什么意思?”
医生摘下眼镜,用手指捏了捏鼻梁,语气越发低沉:“可能是遗传性肺动脉高压。需要立刻转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阮云琛愣住了,脑子嗡地一下,像被重物猛击了一下。
耳鸣骤然炸开,声音仿佛被层层隔绝,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医生的声音还在继续,可她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到他开合的嘴唇和那张满是倦意的脸。
“遗传性肺动脉高压”——这几个字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直直地刺进她的脑海,搅动出一片凌乱。
这个词语太陌生,可却又......莫名地熟悉。
陌生到好多年没再听见过,熟悉......熟悉到似乎很久以前,她从她母亲的枕头下翻出来的病症诊断书上......看到过好多次。
好多次。
——遗传性肺动脉高压。
像是多年未翻的旧书页里夹着一张陈年的纸条,微微泛黄的字迹让她感到刺眼。
是的,她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翻得多了,连字母的笔画都快要记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忘记了“遗传性”这三个字?
手心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直到疼痛开始清晰地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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