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湄,就送到这儿吧。”
——“...我们要分开了么?”
——“以后还会再见的...”
涛声一声大过一声。
“喂!醒醒!快醒醒......”
混沌的意识中,顾见春感到面颊被连连轻拍,耳畔模糊回荡着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该不会呛死了吧?”男子嘀咕着,突然改口,“呸呸!瞧我这晦气话!”
胸腔骤然传来压迫感,顾见春猛地弓身,咳出几股咸涩海水,喉间火烧火燎——毕竟久居山间,对上这汹涌海潮,倒令他也猝不及防。
“咳咳咳......”
“可算醒了!”男人欣喜道,“赶紧的,再耽搁就错过好戏咯!”
“你是...”顾见春勉强撑开眼皮,视野里晃动着一道朦胧人影。
对方笑着摆手:“萍水相逢何必留名?唤我老肖便是。那小妮子着实有趣,老夫得赶紧看热闹去!”
小妮子...
莫非指的是小湄?
记忆倏然复苏,顾见春猛然睁开双眼,冰凉的雨水正顺着面颊滑落。他抬手抹去脸上水痕,这才察觉天光早已敞亮。滂沱雨幕中,一簇纯白翎羽正在眼前簌簌颤动——正是林少主驯养的雪隼在啄扯他的衣襟。
“...阿财?”
青年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睛,那猛禽闻声,昂首清唳,铁钩般的利爪拽着他湿透的衣料,催促他起身。顾见春踉跄着撑起身体,赫然发现自己竟是被海浪推至浅滩。
然而方才与他说话的那人却已不见踪影——若不是地上靴印,他险些将其当作梦中物事。而他还未及道谢,那人竟匆匆离去,也不知是何方高人。
他想起那不告而别的少女,慌忙四处寻找那抹倩影,却发觉四下一片寂然,怀中玉镯亦无波澜——对方显然比自己水性更好,在那轰然巨浪之中,率先登岸而离。
林家...
他举目回望,不远处,林府岩基于海潮之中巍然耸立,翘起的檐角傲然刺破雨帘,恰似隼鸟蓄势待发的羽翅。
掌中物事被海水浸得湿软,他却攥得极紧。他凝望褪色香囊上绣了一半的萱草纹样,恍惚间槐花簌簌落满肩头,耳畔似响起那少女银铃般的轻笑。
“小湄......”
顾见春指腹摩挲着那香囊,心口泛起阵痛——或许从重逢那刻起,他就在逃避那个最残酷的诘问:
究竟是他没能辨出故人模样,还是他下意识不愿承认,当年花下试剑的少女,早已化作手持利刃的修罗?
为何?
为何?
然而此时心头纵有千般疑问,却也无人能为他解答。
“唳——”
雪隼的尖啸将他从纷乱思绪中惊醒,顾见春仰头望去,只见白羽翻飞间,猛禽正用铁钩般的利爪轻点信筒。
青年瞳孔微缩,骤然忆起今日是林家发丧之期。他迅速解下竹筒密信,匆匆扫过信笺内容,神色陡然凝重。
信笺字迹遒劲,言明今日计划,邀他速至黛州林家会合。
“既如此,我们走。”顾见春勉强收起那暗涌的心绪,拇指抵住剑格,青衫已随风扬起。
空中传来清越的啼鸣,雪隼化作雨中银箭,所指之处,正是林府。
......
“轰隆...”
烟尘四起,数名万寿宫徒飞身掠上屋檐,赫然发现地面钻出数条毒龙钻。这灰袍人自知武功不济,竟施展掘地穿山的秘术,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苏决明恰被这震天巨响骤然惊醒。
万寿宫弟子盯着倒地宫徒,厉声喝道:“何方鼠辈在此作祟?既知是万寿宫驾临,还不速速跪迎!”
暗处传来灰袍人沙哑的讥笑:“要爷爷给你们行礼,你们受得起么?”
那声音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众宫徒持刃四顾竟难辨方位。正待众人凝神探查,又闻数声利刃破风之音,转瞬再倒三人。
苏决明暗中挣动四肢,发觉周身裹满腥臭淤泥,难以脱身。抬眼只见洞壁幽光流转,俨然是处机关重重的秘窟。
顶上的人声却愈发清晰可闻。
万寿宫徒怒极反笑:“这般藏形匿影算什么好汉?有胆便亮明身份!”
灰袍人嗤笑道:“魔宫走狗也配谈好汉?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怕是连阴沟里的耗子都要羞臊。”
苏决明暗思,此人虽来历成谜,但观其言语间对魔宫深恶痛绝,料想擒他至此,未必是要取其性命。
几名宫徒对视一眼,袖口一抖,似是在探查何物,竟眨眼便扑至苏决明藏匿的方位。
“糟了!”
苏决明与灰袍人心中俱是一沉。
“竟把人塞在这犄角旮旯...”为首宫徒狞笑逼近,靴底碾过积雨,溅起水花。
苏决明暗自心惊,这魔宫之人为何总能精准追踪到他的藏身之处?
灰袍人见情势危急,立即催动残余机关。岂料宫徒早有防备,身形如鬼魅般闪过暗器锋芒。眼见刀锋即将劈开苏决明藏身的砖石,灰袍人腕间铁爪破空而出,与敌兵刃相撞迸出火星。
头顶脚步声凌乱作响,不知是踩到何处,苏决明忽闻机括脆响。面前石壁应声错开缝隙,宫徒脚步却已近在耳畔。他猛咬银牙,被雨水泡软的泥墙竟在双臂发力下簌簌颤动。他寻到机会,拔腿便沿着暗道逃遁。
数名万寿宫门徒挥刃劈开灰袍人腕间钢爪,失去机关地利的灰袍人正如黔驴技穷,顿时节节败退。
“好狗不挡道!给大爷们让路,尚可留你全尸!”
其中一名宫徒狞笑一声,跨步上前高举利刃。岂料刀锋未落,地面陡然剧烈震颤,人群霎时乱作一团。灰袍人趁势旋身避开刀芒,足尖点地掠出数丈——他心知这帮人必是要拿那苏家少年邀功,那女子交代的事固然重要,可如今哪有自己小命贵重?心下一横,当即弃之而逃。
“哪里逃?!”众宫徒齐声怒喝,手腕翻转间,袖箭如流星破空。灰袍人仓促闪避之时,领首者已欺身而至,掌心凝聚玄功,直击其心脉。两掌相触刹那,排山劲力震得灰袍人臂骨剧颤,鲜血喷涌之间,竟倒飞而出。
眼看身躯要重重撞向断墙,忽有一冰如寒玉的手掌抵住其背,将他身形稳住,另一只素手轻扬,竟将那领首者的杀招顷刻化解。两掌相对之际,领首宫徒急退数步,惊觉掌心凝霜泛青,竟是中了寒毒。
众宫徒脸色骤变,慌忙散开,只见那神情冷若罗刹的女子自灰袍人身后缓步走出。
“跑什么?”夜来微微昂首,目光扫过众人,寒凉如刃。
“权宜之策,姑娘见笑...”
灰袍人干笑两声,抹去嘴边血腥,惊觉这女子周身戾气比前日更盛,眉宇间还萦绕着若隐若现的血腥煞意。
“姑娘,您眼睛好了?”
“嗯。”
夜来垂眸不语。她早知这般贪生怕死之徒向来不讲江湖道义,只是此刻她胸中郁结难消,偏巧有人不知死活撞上刀锋,倒是正合她意。
她漫不经心瞥向灰袍人:“本座让你看守的苏家小子呢?”
“姑娘放心,正于地窖中安置......”灰袍人躬身作答。
“刀剑无眼,闪开点。”夜来扬手拔出腰间宝剑,青锋出尘,铮鸣如唳,惊破满庭肃杀。
“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怕她作甚!”万寿宫徒仗着人多势众,刀剑齐出。
“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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