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还提着几把青菜和一条猪肉,想来家中有客人招待。
“好嘞。”平安干脆应道,转身便去桶中寻来一条鲤鱼。
平安扬起甩尾的鱼给曹伯看,见他点头,这才把鱼敲晕称重。
算好价钱,她熟练地杀鱼、刮鳞、抠鳃、剖肉、剔刺,不多时,一条鲤鱼便已骨肉分明。
将鱼排切片平铺在荷叶上,平安换了把轻薄的剃刀给鱼肉切片。
这片鱼也有讲究,若是打边炉,自然需拇指宽度、肉片不薄不厚,如此才有嚼头。
若是这鱼脍,自然是越薄越好。
俗话说得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她们当地爱食鱼脍的人不多,但爱食之人都对此颇为讲究。
有人爱食鲤,有人爱食乌鱼,这鱼脍一道,不拘是鱼儿品类、蘸料搭配还是片鱼手法,他们自有一套自己合意的搭配方式。
为了练出这一手薄如蝉翼的脍鱼片,平安私底下不知道霍霍了多少无辜鱼儿,这才练就这下刀如有神的利落本事。
“胡娘子,最近成亲了?”
“是,等会片好鱼,请您吃喜糖,之前劳烦您为我操心了。”平安倒是不意外他听到消息,这市集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向是不过一个时辰便可传遍镇上。
切刀与案板明快相击,发出阵阵节奏连续的咚咚声响。
曹伯心想,胡娘子虽有一把好力气,做起这精细活来亦收放自如,又快又好。
言谈间,荷叶上已整齐摆好大小均匀的鱼脍,曹伯拿出一片迎光细观,这鱼片薄如丝缕,轻似蝉翼,那洁白细腻的鳞状纹理,在此刻清晰可见。
离得近了,还可闻见好鱼独有的清甜气味。
这种清甜的鱼,肉质细嫩,入口丝滑,品有余甘,只有那上好水质的水域才可孕育产生。
鱼脍吃得多了,他自然养出一张挑剔的嘴,莫说有鱼腥味,就是那家养和野生,小溪与大河的鱼,在他看来,味道与肉质也不尽相同。
一闻便知区别,一尝可判高下。
平安将鱼片打包,利落给他备好青芥酱汁与自己秘制的鱼醢,又往里面塞上块喜糖,这才低声嘱咐一句:“鱼脍虽鲜,曹伯您应少食才是。”
这鱼脍,平安曾因好奇试过,鲤鱼细嫩清甜,乌鱼白里透红,颜色艳丽,草鱼则肉质肥厚,鲜嫩多汁。
鱼脍的确口感独特,可品原味,亦可以鱼脍为底蘸酸甜苦辣咸各味。
味虽鲜,但她自从听说有人因此丧命,便心有戚戚,不愿再尝。
世上鲜美之物何其多,她保重小命要紧。
“嗐,那臌胀病说是这样说,但得的人少,可我一段时日不吃这个,我心就如同虫蚀,怪痒痒。”
他递过铜板,接过案板上包好的鱼脍与喜糖,笑着与平安道别:“孩子,成了婚可就责任大咯。”
“好好过日子。”
“会的,曹伯。”
她在市集鱼档混迹七年,除了鱼虾新鲜外,自然也有一些站稳脚跟的揽客技巧。
就如今日这做蘸水的鱼醢,做起来虽费时费力,但做出来的鱼醢却因她独特的酿制技巧而以鲜美出名。
做这鱼醢,需先将鱼肉制成干肉,而后切碎,加入梁米制作的酒曲与盐搅拌,再用好酒浸渍密封于坛中,过百日方可食用。[1]
庖厨之事,与诸事皆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步骤与食材,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器皿,对于调料比例,处理温度的不同把控,做出来的食物千人千味。
她的,凑巧比别人的鲜香一筹。
除一般的处理步骤外,平安在鱼肉腌制处理上,亦沿用了腊肉的部分处理方法。
待浓盐重物压制渗透血水,她用放凉的茶水清洗鱼肉,如此处理的腌鱼,除了不腥之外,还会比别的鱼多出一股别样的茶香。
正所谓鱼羊凑成鲜,水乡人家,大都食不起羊肉,不过鱼虾却是管饱。
后面入坛浸渍,她另添加了干煸爆香的三味香料与干虾磨粉。
这便是她的鱼醢与别家味道区别所在,香料的醇香与鱼虾的鲜香在坛中完美融合,久经时间沉淀,这才造就这一坛鲜美鱼醢。
无论是烹饪炖炒,还是做打蘸之用,都是一味好料。
今儿虽未等到熟客许娘子,但仰仗多年诚信经营,平安的鱼也不算愁卖,平安数了数,今日一共收一百八十二文。
只是家中存货几近售罄,她又得去码头进货。
想起还有数日的禁渔期,她便有些心生疲惫。
她好不容易与之前的衙差打好关系,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晚上归家,平安将这事与木头随口提及。
“这事好办,娘子,明日我便随你去档口,等鱼卖完,咱们一起去进货。”木头转头拉住她的手,语气真挚地凝视平安。
平安被他目中的灼热烫得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娘子?”木头挥手试探。
“嗯?”
平安回神,轻抚他光滑面庞,略一思索,便颔首同意。
“只是你得答应我,得老老实实,勿要惹事。”这也是个脾气大的,万一出了事,她真没法收场。
木头只差拍着胸脯自证:“娘子你且放心,我是去照顾你的,不会惹事。”
敲他自信至极的模样,平安将那句但愿咽下喉间。
次日清早,平安拍了拍昏睡的木头。
“起来了。”
“唔。”木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坐起身。
平安这才摸黑起床点灯。
听得房门咯吱一声吟响,正在院中侍弄菜地的胡水生回头朝两人望去。
“安安,醒来了。水烧开了,今儿早上吃汤饼。”
“好,爷爷,我去打汤。”
玉溪镇上来往客商繁多,其中不乏北地游商,也因此带动了玉溪镇的汤饼生意,养活了镇上好几家汤饼作坊,衍生出宽细扁圆数种汤饼。有那更为雅致的,则用模具将汤饼拓成梅花、芙蓉等各种形状,一时间很受文人雅士欢迎。
这汤饼只需水沸下锅,静待片刻便可熟透食用。
平安从鸡窝捡来三个鸡蛋,敲锅入猪油煎制。
很快,金黄的鸡蛋便在热油的炙烙下迅速定型,中间的蛋黄金灿灿,颤巍巍,散发着鸡蛋被煎炙独有的焦香。
待四周的蛋白则泛起焦黄的虎皮花纹,平安轻轻一颠,三个鸡蛋便在空中翻了个面,随即稳稳落下。
待鸡蛋煎得边缘焦黄微翘,两面呈虎皮状,下入热水开始炖煮,炖至汤底奶白方算成功。
“好香啊,娘子。”
木头神不知鬼不觉从身后探了出来。
平安拍开他作乱的手,将三碗鸡蛋面盛好。
在寒湿的季节平安喜欢吃些辛辣食物驱寒,她往自己碗里添上一勺秘制茱萸辣酱,再倒上些香醋。不多时,红色的辣酱便在汤水中迅速晕染出颗颗分明的红色油珠,热气腾腾的鸡蛋汤饼新鲜出炉。
细如银丝的汤饼规整地摆在奶白的汤汁中间,上面卧有一个洒满葱花芫荽的金黄煎蛋,再配上几颗红彤彤的枸杞,或是些许辣酱,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轻轻一嗦,柔韧劲道的汤饼便入了口,这汤饼浸泡在酸辣咸香的汤底里面,早已浸泡入味。一口下去,汤饼裹携着浓郁鲜香的汤汁一同入腹,瞬间抚慰三人饥饿整晚的肠胃。
一家人埋头吃面,不过几筷,一碗面很快见底,那汤自然也一滴不剩进了肚中。
胡水生嘱咐了两人几句,照例提着油灯送两人出门,待平安朝他挥手,他方佝偻着背影转身。
木头今日想来心情上好,一上船便主动请缨划桨。
载着一船鱼与两个成人,船吃水略深,即使是顺流而下,平安瞧着,他也累出了汗来。
不禁用,她闷声暗笑,起身取出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汗。
“娘子,你对我可真好。”木头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笑得灿烂。
傻子,给他擦个汗就是对他好了吗?平安轻笑一声,替他理了理歪斜的衣襟,转身去后边掌舵。
两人相携至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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