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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覃蝉靠在船舷上,闭眼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清凉海风,鼻尖是海水特有的咸腥味。四周很喧嚣也很安静,耳畔是阵阵海浪翻涌的声音,四周却连只海鸟的啼鸣声都听不见。

他们此行坐的是大食人的商船,船队体量不大,统共就六艘船,一艘旗船领头,两艘货船和一艘补给船紧随其后,两艘护卫船在两翼护卫,整个船队在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呈雁字排开,乘风西行。

许寄略对手下人很不错,使了银钱将他们所有人都安排进了旗船的客舱。

要说在船上的生活如何,覃蝉觉得前两个月还是不错的,因为那时他们还是是沿着海岸航行,沿途可以欣赏不同的海岸风光,十天半个月会靠岸补充一下物资,食物也很充足。

而如今正到了整段航行最艰难的时候,一个月前,他们从狮子国出发,要直接横跨阿拉伯海最终抵达勿斯离国。

这段航线不再是沿岸航行,沿途没法补充物资,五天前船上的储备就几乎消耗殆尽,饭堂的物资如今只剩下耐储存的烤馕,她们已经吃了整整五天的烤馕泡水。

偏生她们现在正在海中央,举目四望除了海水还是海水,由于离海岸太远海鸟飞不过来,连想射只海鸟加餐也做不到。

越想越难受了,覃蝉睁开眼睛朝海面眺望,看着远处渐渐被海平面吞没的橘红色火球,内心不免升起了点点乡愁。

已经是八月十五了,离她们从广府启程出海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月有余,中秋啊,也不知道寨子里如今怎么样了,阿嬷和沐阿姊有没有被人欺负……

甚至,她竟有点儿怀念阿舅的满口黑牙,和舅母那张种总是挂着假笑的脸。

也不等她这屡如初生青烟的乡愁扩散,突然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紧接着一道轻快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头人!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走用夕食去!”

听到“夕食”二字覃蝉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想到那能把牙齿硌掉的烤馕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失了所有手段和力气。她趴在船舷上,没精打采地懒懒回道:“你和桑吉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头人你不去肯定会后悔的!今儿是中秋,听说有东瀛厨子做了月见团子呢!”

“月见团子?那是什么东西?名字还怪好听的。”

“哈哈,这个名字是拉希德翻译的,他说是东瀛人参考咱们月饼做的江米团子,那厨子还专门把它们捏成了小兔子的形状。”

说着木朵上前挽起了覃蝉的胳膊,拉着她就走。

覃蝉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桑吉的影子:“桑吉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我让他先去饭堂帮我们占位置去了。”

整艘船分为三层,覃蝉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顶层甲板,这里是整片的露台,桅杆和船舵都在这一层,一直有执勤的水手在这一层,偶尔会有些旅人上来透气。

往下是中层甲板,这一层是住人的地方,因为这一层恰好在水面之上,所以两侧都设有很多舷窗,过道里还悬挂着很多用来引光的铜镜。因此白天的时候这一层的船舱里的光线往往很足,和外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层船头处的舱室大而开阔主要住的是船长和一些贵族,中间则是住的是一些普通商人、学者和传教士,而船员和水手则大多住在靠近驾驶室的船尾。

而再往下就是货舱,顾名思义这一层是用来堆放货物的地方,但往往奴隶和劳工也都挤在这一层。由于堆满了货物,能住人的空间并不多,通常人就是随意在货物的空隙之间随便找个地儿睡下。

并且因为货舱在水面之下,因此不设舷窗,所以这一层不仅光线不好还很不透气,人体的汗味和堆放着的香料散发的香味纠缠着,组合出一种全新的、奇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中途替许寄略搬货的时候覃蝉和镖师们一起去过几趟货舱,看了这些人,覃蝉对此行越发势在必得。

因为她知道苍梧城附近有不少熟獠寨子,近几年因为生计有不少买卖儿鬻女的人家,他们寨子里近年也有好几户人家有这个苗头,如果寨子一直这么穷下去,把孩子卖去当奴隶也只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她一定要带回玄果的种子,决计不能让在他们寨子出生的儿女沦落到为人奴仆的地步。

思绪回转间,她们已经顺着露台的舷梯下到中层甲板,临近傍晚,就算是有铜镜引光,但透进舷窗的天光已经不足以照亮室内,因此四周悬挂着的鱼油灯已经被船员给点燃。

黄橙橙的火光映照在往来匆匆的行人脸上,很多卷发深目挺鼻的异邦面孔,间或有一两张稍微熟悉些的面孔,但细听又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这些五官与唐人相似的人实际基本都是来自林邑、真腊和三佛齐等南海诸国的。

看着从熟悉的脸上发出叽里呱啦陌生的语言,覃蝉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有点想回家。

但很快这阵愁绪又被一道雀跃的呼声给打断。

“头人!阿朵!这边儿!”

人群中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正向着他们挥手,少年宽肩窄腰着一身黑布峒衣,挥舞着的胳膊上肌肉线条十分流畅,一头浓密的微卷黑色长发用银饰半束,海上近三个月的风吹日晒让他较之前黑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十足又生机勃勃。

这人正是提前来占位置的桑吉。

覃蝉看着他颇有些欣慰,这小子出来一趟倒不似原来那般腼腆了,看来年轻人还是得多出门走走。

木朵也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和几条排成长龙的队伍,示意:你先占着座位,我俩去打饭。

桑吉瞬间会意,朝她们点了点头。

“头人你瞧,这团子做得可真像兔子……啊!”

话尾的“啊”突然就变了音调,从感叹变成了惊呼。

覃蝉和木朵二人分开了去排队,木朵去取月见团子,覃蝉则排在取馕的队伍里。木朵那边已经取到了月见团子正过来找覃蝉,结果没注意脚下一个打滑,就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正正撞上,托盘的一张盛着紫菜汤的木碗直接来人飞去。

来人却一个侧身,一手托住了木朵,一手用刀柄牢牢接住了碗,甚至连半滴多余的水花也没洒出去。

有围观的人群发出拍手喝彩的声音。

木朵从对方手里接过盘子,手忙脚乱地给来人道歉,“实在抱歉,我没注意到……”

突然她眼前一亮,“哎!是你,叶领队!”

对方是个气质干练的女郎,她穿着一身黑底蓝纹的窄袖翻领胡服,脚蹬乌皮六合靴,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通身打扮十分的干净利落。

来人正是此番同行镖队的镖头,她一把横刀舞得出神入化。

至于为什么对方一个女人能当一个镖队的镖头,这里面自然又是另一番故事。

传闻她曾经是位女将军,早年在平阳昭公主麾下效力,是娘子军中的一员骁将,但自打公主薨逝后,不知为何解甲归田成了一名走南闯北的镖师。

叶芝樱将木碗送回木朵托盘中,朝二人抱拳:“覃峒主,木娘子。”

覃蝉此时刚好也取到了馕走了过来,木朵和她对视一眼,然后果断将手里的托盘塞给覃蝉,上前拉着叶芝樱,自来熟地道:“叶姐姐不要叫我什么木娘子的,这多生疏啊,你叫我阿朵就好了。你还没用过饭吧?和我们一块儿吃呗。”

叶芝樱暗自用力,却没能从对方手下挣脱,心下有些讶然,暗衬许老板找的这几个峒人果然都不简单,这三位中看起来最为娇小柔弱的木娘子,没想到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臂力不如人遂放弃了挣扎,无奈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喏,有同伴在那边儿等我。”

木朵则是从善如流地拉着叶芝樱的胳膊拐了个弯,朝着镖师们走去,很是自来熟道:“哎没事儿,那咱们就和你们就一块儿。”

又回头冲不远处的桑吉喊道:“桑吉!桑吉!过来!”

桑吉提着包裹一脸茫然地追了过来,覃蝉无奈地朝他摊了摊手。

两波人刚拼好桌,这厢才把硬得跟砖头似的馕掰碎了跑进紫菜汤里,一个尖尖的帽顶就支到了他们眼前。

顺着翻折的帽沿往下看,来人的一张脸被满脸的深棕色络腮胡遮得严严实实,只是看眼睛和裸露在外的皮肤状态能分辨出来人的年龄不会太大。

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年轻人正是之前许寄略口中的那个大食商人,也是他们此番同行的向导和译人——拉希德。

据拉希德说他已经随商队辗转到过五次大唐,他唐话说得很流利,只不过发音抑扬顿挫,很是有特色,他咧着一口白牙笑着对众人道:“各位!各位!好消息!许老板方才找人买了个烤鱼的火炉子和几根钓竿,让我来叫你们一块儿去露台上钓鱼!”

“届时,待鱼线一沉、一拉,将现抓的活鱼直接往烧红的铁板上一放,再撒上香料,那滋味简直了!”说着他陶醉地闭上眼睛,像是已经吃到了似的。

他这话说的啃了好几天干馍的众人食指大动,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在海上,远洋船因为船体高大、船速过快等等因素并不适合下网捕鱼,要想吃鱼唯有用钓钩钓。

然而先不说这能用来海钓的吊钩价值不菲,但就是他们这些没出过海的也并不能意识到,都在船上了想要吃□□鱼还要自个儿准备这个。

众人虽然意动非常,但看着桌上盛好的饭菜又不免感到有些为难,因为饭堂有规定,餐具和食物不让外带,毕竟走镖的都是苦出身的做不到就么舍弃了这满桌子的食物:“可我们这儿,这些……”

这话音刚落,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是个长着一张圆乎乎得脸看起来就很喜气的少年郎,他不由分说地从桌子上抄起两个碗转身就走:“一并拿过去就是了!”

“咱们现抓现烤吃活鱼去咯!”他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吆喝着众人跟着他走。

来人正是一直跟在许寄略身边的那个叫小六的贴身小厮,覃蝉看着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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